,结结实实地挡在公子泾陵的胁下!那刺客的短剑,正深深地插在她的手腕间,同时,也插在公子泾陵的右胁下。
鲜血,如溪流一般的鲜血,正汩汩地向下流去,转眼间,便顺着公子泾陵黑色的袍服,在他的脚下,形在了一片血泊!
惊叫声,急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直到对上那刺客惊愕的双眼,卫洛才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
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那痛有多剧烈,她只是低下头,迅速地看向公子泾陵的胁下处,看了一眼后,她竟是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嘟囔道:“剑不长,应没有刺到肺部。”高兴中,她的右手松开了紧握着的短剑剑柄。
今天晚上,露出第一抹笑容的卫洛,浑然没有发现,双目深黑得掺人的公子泾陵,此时望着她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
蓦地,一阵大笑声传来。
发出大笑的,是被公子泾陵的剑客们用长剑指着的刺客。
他发出的笑声响亮之极,震耳欲聋!
他笑到第五声时,戛然而止。
那刺客低下头来,目光沉沉地盯着卫洛,盯着公子泾陵,盯着用背护住卫洛的公子泾陵,盯着拦腰抱来,以手腕替公子泾陵挡住利剑的卫洛。
盯着盯着,他又是哈哈一笑。
笑声中,他感叹地说道:“惜哉!惜哉!如此良机,如此良机啊!竟不能杀得一妇人!”
笑声中,他也不管那些架在脖子上,指在背心间的长剑。右手一提,不管不顾地把卡在卫洛手骨间的短剑重重一拔!
“滋——”地一声,血溅半步!
这一次,血溅半步的足有三人,一是卫洛手腕间溅出来的鲜血,二是公子泾陵右胁下溅出的鲜血,三,则是那刺客脖子上溅出来的鲜血!
在刺客强行拔剑时,有一柄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割破了他一根小动脉!
刺客的笑声中,公子泾陵低着头,双手同时伸出,重重地捂住了卫洛的手腕,他在试图挡住那激射而出的鲜血。
这时的他,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口也在溅血,他紧紧地握着卫洛的手腕,抬眼杀气沉沉地盯着那剑客,厉喝道:“不要杀他!”
公子泾陵的喝声刚刚吐出,那刺客已是一声长啸。
啸声中,他竟是不管架在自己身上的七八柄利剑,便这么 “砰”地一声,重重地向后撞去。
因为公子泾陵刚刚吩咐过不可杀他,所以众剑客在他向后撞来时,同时把剑一收。
见此,那刺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他急速地退后两步。
然而,他也只退后两步。
四面八方都是剑客,他不可能逃得掉,显然也没有这个打算。
这刺客不过三十多岁,面孔腊黄中透着端方,眉毛疏淡,下巴略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病夫。
便是这么一个病夫,他刚一站稳,又是一阵大笑。
他的大笑声,响亮清朗,声音中没有半点不安,没有半点胆怯。
大笑中,他盯向卫洛,嘴一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妇人果然忠贤不下丈夫!然,你害死先王,令得楚国战败,霸主不再,纵再是忠贤,我楚人也会誓死不休!可惜,这一笔债,今天某是讨不了的了。哈哈哈。”
他又转头望着公子泾陵,叹道:“某为国复仇,暴露面容,难免连累新主!闻公子志向高远,乞君不再深究!”
话音一落间,他右手“呼”地一声!重重地拍向自己的面孔!
骤然四起的惊呼声中,这刺客含了足够内力的一击,重重地拍上了他自己的脸孔。
瞬时,鲜血四溅中,脑浆四溅!红色和白色的液体,溅出了三四步远。
砰地一声,那刺客的尸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这时,他的尸体已经是面目稀烂,脑壳破裂了!
周围响起了一阵呕吐声。
呕吐声中,公子泾陵闭了闭眼。
他和他身边的剑客,以及卫洛等人都明白,这个人之所以自毁容貌,便是不想让人拿着自己的尸体去辩认出他的来历,辩认出他是哪个权贵给带到宴会中来的。
在这个时代,人们习惯了用竹简,在绘制人物图像上,其技术是十分低劣的。这刺客自毁容貌后,众人想凭着记忆,便找出他的主子和来历姓名,那难度便非常大了。看来,他虽然乞求了公子泾陵不要深究,却终是不放心啊!
可是,不管是哪个时代,能留全尸而死,实是每一个在血海中拼搏的男人的愿望。
然而这个刺客,这个堂堂丈夫,为了保护他的主人,居然用这种死无全尸的方法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已经把伤口初步捆缚好的公子泾陵,小心地扶着伤口同样被包住的卫洛,带着她一起转过身来。
他转头严肃地看向这刺客的尸体,带着卫洛,朝着它弯腰躬身,深深一礼。
行过礼后,他沉声慨叹道:“真大丈夫也!请厚葬之!布告众人,有提供姓名者,赏!有愿将尸带回其宗祀者,厚赏!无论其主何人,永远不得追究!”
公子泾陵的声音沉而响,掷地有声。他的周围都是权贵贤士,他这话说出来,便已是金口玉言了。
当下,众剑客齐刷刷地躬身,朗声应道:“诺!”
应诺声中,公子泾陵低着头,望着因血流得太多,脸色惨白如纸的卫洛,轻轻地,温柔地说道:“小儿,我们回家。”他说到这里时,右胁下的伤口处,再次血涌而出,转眼便浸透了半边衣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