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天晚了,该休息了。”
吴皇后走入原来韦太后寝殿所在的宫室中,皇帝赵构正坐在韦太后素日念经的佛台前发呆。
吴皇后柔声劝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虽说心中悲痛,也要克制些才好。这家国上下,都等着皇上您来运筹,您可千万要注意身子啊。”
赵构这才回过神来。自从他的生母韦太后死后,他仿佛又老了几岁。
“呵,是皇后啊。皇后,朕还不想回宫,你就坐下陪朕聊聊吧。”
“是。”吴皇后见赵构心事重重,也不坚持。身边早有宫女搬来凳子,皇后依礼坐下,静听赵构说话。
赵构的目光一直盯着韦太后的佛台,神情落寞。
“太后离朕去了……也好,若能在地下与父皇团聚,太后也该心足了。”
“皇后,朕很小的时候,,太后每到夕阳西下的掌灯时分,总是站在我们所在的宫室庭院里赏花。朕曾以为,太后是在等待花开,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想等父皇来看我们一眼。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父皇并没有来。”
“在朕六岁那一年,太后过生日,谁也没想起要为她庆祝,宫里冷冷清清的。没想到那天,父皇突然来了,不但宫人们都吓得忙成一团,太后也怔在当场,连接驾都忘记了。那天父皇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还跟太后开了句玩笑话说,韦娘子,不认得朕了吗?”
“可父皇接着说,要不是乔贵妃提醒我,我都忘记你的生日了。太后顿时楞在当场,默默吃饭。吃到一半,宫人来报,说王贵妃临产。父皇起身就走,朕拉着父皇的衣角,说今天是母亲的生日,父皇您能多留一会吗?父皇摸着我的头,说,我去去就回来。可是他一去就没了消息。”
吴皇后看见赵构眼中的哀伤,也被他的心情所感染,心里头沉甸甸的。皇上突然间找她说这个干什么呢?
赵构继续说:“快五十年了!父皇那天离开的背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父皇几乎,就没注意过朕……只有太后,将一腔心血都倾洒在朕的身上。那一年,兵临汴梁城下,朕被选为人质送往金营。朕准备进宫与太后道别,听到宫人说太后去向父皇求情。朕跑到父皇寝宫里,一进门就见太后跪在地上,抱着父皇的大腿痛哭,头上的首饰掉了一地,哀求着别让朕去当人质……”
“父皇为了安慰太后,才给太后封了个贤妃的名头。为了这个妃嫔名儿,太后熬了十九年。但那天太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我才不要当这个什么贤妃,我只要九哥儿平安……”
赵构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他闭上了双目,过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吴皇后:“皇后,伯琮和伯玖这两个孩子,你看谁更好些?”
吴皇后一惊,没想到刚才还在哀悼太后的赵构,忽然话锋一转会问起太子问题。
这个问题实在太敏感,连吴皇后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都不敢妄言。她斟酌字句,缓缓回答说:“伯琮内敛,伯玖精干,两个人都各有优点。”
“但是,他们也各有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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