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求得他的帮忙!”
谢寒云四下看了一眼才叫道:“是查大侠!”
查子强一怔道:“怎么会是咱家呢?”
杜青笑道:“千手神剑,举世无敌,查兄何必客气呢?”
查子强道:“咱家这点本事比他们那一个都差!”
刘宗连忙道:“查大侠太客气了,他们是占着联手合攻的光,如果单打独斗,每人只是三式,此外全无用处!”
查子强道:“这三式就够了,今天有不少名家都被一郎与一娘阻于门外,那三式足可雄视天下而独步人间了!”
杜青一笑道:“被阻的只是一些草包而已,他们有许多高手根本就没有动,比如说那个常子龙,三式能挡得住他吗?”
查子强不作回答!
刘宗忙道:“九式也挡不住他,可是他仍败于查大侠之手,可见查大侠之高明,如果查大侠肯费心教导一下这批孩子”
查子强连忙道:“我战胜常子龙靠的是经验,不是剑式!”
杜青笑道:“剑式是死的,如何善用剑式就是靠经验,查兄以丰富的战斗经验来教导那些孩子,一定成果辉煌!”
刘宗朝谢寒云耳语几句,谢寒云点点头道:“查大侠!大家都是为了对付韩莫愁。请你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我并不是为绿杨别庄而来求你。如果你能答应,我将取消他们绿扬别庄的身份,叫他们列在你的门下,他们就算是他的弟子!”
查子强双手连摇道:“那可使不得,咱家一个人照顾自己都忙不过来,弄上十八个孩子,那是要咱家的命了!”
杜青笑道:“查兄谦淡为怀,无意成为一代宗师,收弟子可以,脱籍则不必,还是让绿杨别庄来约束他们吧!””
查子强道:“咱家自惭浅薄,愧作人师!”
谢寒云笑道:“查大侠!这是一个互惠的条件,刘大哥说他们十八人有五十四手攻式,跟你的快剑可以配合运用的”
查子强道:“咱家也不想再增加剑式!”
谢寒云笑道:“我知道!可是你要个别教导他们。必须先了解他们,这五十四手剑式你一定要精熟运用,才能因才施教!”
杜青笑道:“查兄!这倒是必须的,兄弟也因为见到那些剑式能使查兄更精一步,才提出这个建议!”
查子强道:“杜兄是在成全查某了!”
杜青一拱手道:“兄弟绝无轻慢查兄之意,只是站在武林道义上作此请求,如果查兄能因此而增加对付韩莫愁的实力,查兄应该义不容辞的接受,而那十八名少年得查兄指点后,能给韩莫愁以更大的威胁,查兄也该接受了。”
谢寒月微笑道:“查大侠!你就答应了吧!你运用那五十四手精招,溶入你的千手神剑内,即使不能胜过韩莫愁,也比他差不了多少,而那十八名少年更是获益非浅,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你没有理由拒绝的!”
查子强想了一下才道:“杜兄以责任与道义加在咱家肩上,查某倒是没有理由拒绝了,不过这事要请赵老前辈分劳一半”
赵九洲一怔道:“老朽能干得了什么?”
刘宗笑道:“赵老英雄外号为一轮明月,意含照遍天下,久闻老英雄对剑术之分析与研究有独到之处,这是一定要借重的!”
杜青道:“查兄只负责教导,赵前辈则分析各人的特长,如何施以适当的教导,这份工作非老前辈担任不可!”
刘宗道:“主人对赵老英雄的理论与分析也十分佩服,杜公子在提议查大侠施教时,想必已将赵老英雄计算在内了!”
杜青一笑道:“不错!再晚知道查兄答应的话,一定会请赵前辈分劳的。是以再晚没有相请,因为前辈和家父是朋友,对查兄,再晚可以动之以情,促之以义,对父执辈,却不敢放肆了!”
赵九洲哈哈一笑道:“令尊杜大侠是最会算计人的、老朽跟他交朋友时,老是吃他的亏,现有又轮到你了,遇上你们父子俩,老朽只好认了!”
谢寒云笑道:“二位是为大义而屈尊,但礼不可废,回头我就叫那十八个人进来向二位行拜师大礼!”
查子强道:“那可不必了!”
杜青道:“查兄不必推辞,这是必须的,明礼正名,才能加重他们的敬畏之心,也加重了二位的责任!”
查子强道:“那也只能拜赵老,我是晚辈!”
谢寒云笑道:“查大侠!杜大哥的父亲与赵老伯是朋友,如果是他来教,我不敢委屈赵老伯降一辈,你是一个人出来闯天下的,辈份没有冲突,也是同时受礼的好,因为担任教导的是你,名不正则言不顺。”
杜青笑道:“就这么决定了,这件事必须守秘,因为这是对付韩莫愁一个新的策略;绝不能给他知道。才能给他一个意外的打击!”
谢寒云道:“没问题,刘大哥会安排的!”
杜青道:“教导剑法必须争取时间,最好在一两个月间完成!”
刘宗道:“这么快行吗?”
杜青道:“必须如此,好在那些小家伙剑法已有根底,所欠的仅是招式的练习与变化运用,尽夜不辍,不分心旁顾,应该来得及,场所还是选他们原来练剑的那间秘室,查兄与赵前辈请多辛苦一点,暂时别出门,庄里的人也尽量少知道的好!”刘宗道:“这么我们必须派个人专司其事,小姐!属下恐怕没时间,由潘大姐专任其事,负责监督管促”
杜青道:“十八卫有一半是女孩子,潘大姐担任这个工作最适当了,对内可以宣称由潘大姐督促他们练功,警戒照旧,对外宣称查兄与赵前辈已经离去,这么韩莫愁也不会再起疑心了!”
查子强道:“兄弟与赵老在韩莫愁心目中并不算回事,我们即使失踪了,他也不会追究的,这是杜兄留下我们的原因吧!”
杜青诚恳地道:“兄弟只有血魂剑式可为用,然而并不适合,此其一也,再者兄弟为了促成这个计划,还须另有行动!”
谢寒云忙问道:“杜大哥!你又有什么行动计划?”
杜青笑笑道:“今天喝过了绿杨十八卫的拜师酒后,我要立刻动身回金陵,吸引韩莫愁的注意,这边才能安好地进行计划!”
谢寒云不放心地道:“我也能去吗?”
杜青笑道:“你在这儿当家,金陵也是你的家,你爱上那儿,就上那儿,谁也管不住你了,何况王世伯没有死,你也不必再守灵了!”
谢寒云听说她也能去,立刻就高兴起来!
刘宗却道:“小姐!你走了,这个庄子由谁来主持呢?”
谢寒月微微一笑道:“刘大哥!除了潘大姐外,最好大家都到金陵去,韩莫愁担心的是人,不是这一片基业!”
刘宗恍然道:“谢小姐的意思是我们都上金陵去,这儿留下一所空城,用以松懈韩莫愁的警戒与注意!”
谢寒月笑道:“这是杜大哥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刘宗高兴地道:“对!我们都去,叫韩莫愁紧张一下,使他弄不清我们在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伤伤他的脑筋!”
谢寒云却道:“刘大哥!我们去的主要目的在方便查大侠与赵前辈加强训练,对庄中的防备却不能松懈的!”
刘宗笑笑道:“那当然了,属下等留下潘大姐在此主持,其余六名负责人追随小姐,再带几个负责连络的人,本庄大部份的属员都留守岗位,对本庄的防卫绝无影响,即使有了警动,自卫的能力比以前还充足!”
谢寒云道:“怎么会更充分呢?赵大侠他们是不能出面的?”
刘宗笑道:“他们二位不必出面,可是绿杨十八卫在必要时可以担任别的工作。这十八人以前的工作是绝对不准现身的!现在身份已经公开了,参加自卫的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他们十八人的战斗力量,比属下等人尚强一筹!”
杜青含笑点头道:“这就行了,本来我还怕一件事,韩莫愁在摸不清我们的用意时,可能会派人来骚扰一下,如果光靠潘大姐一人,因怕不足应付,将查赵二位逼得出了头,整个计划就失去价值了,刘兄此运用十八卫拒敌之策,的确高明!”
刘宗道:“其实这也是聊备一格而已,本庄对入侵的外敌,很少需要利用武力退敌,庄中执事人员早已经过严格的训练,利用各种布置,对敌人作伏击”
杜青笑着摇头道:“这些布置是平步云他们设计的,如果平步云等人投向韩莫愁那边,所有的布置就没有多大用处了。因此对于可能发生的骚扰,仍是以武力为主要的应付手段!”
刘宗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谢寒云道:“有没方法补救呢?十八卫不宜轻动,他们的战斗技术如果有了进步,韩莫愁就会怀疑了!”
刘宗道:“补救的方法是重新更改各处的布置,变换司职的人员与联络的口令,那些布置的力量仍是可以刊用的!”
谢寒云道:“不错!各种布置是多年的建设血汗,废弃不用太可惜,只要能不被外人所操纵或钻隙,仍然是具有极大的防卫作用,对调职司与重新划定联络口令的工作,在平步云等人离去后也该着手进行了,否则他们三人随时都能出入自如!”
刘宗道:“这件工作十分繁重,而且必须小姐亲自策划,整个的改革内容,只有小姐一人知道,其他的人只要知道有关的部分就行了,以前也是采用这种方法,仅主人与属下知道全局的详情”
谢寒云道:“如果平步云他们也不知道详情,何必又变动呢?”
刘宗道:“他们一手策划设计,知道得比别人清楚,经过多年的观察,可能也猜测到大部份了,属下发现他们有时通过许多不该通过的地方,就向主人建议更换过,主人认为他们是自己人,不好意思太给他们难堪。才搁置下来,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变动势属必须”
谢寒云道:“那大概要多少时间!”
刘宗算计一下,才回答道:“如果策划工作完成得快,再施以三天的训练就行了,最难的是这策划部门,每一处细节都要重新规划”
谢寒云道:“到底要多少时间呢?”
刘宗道:“本庄共分为八大区,每一区的策划时间就要一天!”
谢寒云一怔道:“加上训练的时间就要十一天了,那太长!”
刘宗道:“一处完成策划后,立可着手训练,不必等全部完成策划后再训练,而这种训练也是分别实施的,照小姐的计算方法,所耗的时间更久了!”
谢寒云道:“我不管如何计算,我只要快!”
刘宗道:“八天策划,加上最后一天的训练,最快也要九天!”
谢寒云想了一下道:“那不行,我要在三天之内全部完成!”
刘宗苦着脸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寒云笑道:“六龙一凤加上我,每人负责一个区域,分别完成策划与训练工作,事后向我报备,不就行了吗?”
潘金风道:“小姐!这是本庄最重大的机密,不能假手别人的!”
谢寒云一笑道:“我把你们都当作自己人,才信任你们,交给你们去负责。难道你们对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吗?”
刘宗道:“小姐这个方法固然能省时省力,但是机密性不够!”
谢家云道:“我说过了,对自己人绝无机密,如果你们不能使我信任,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我,任何人给我一剑,就足可使本庄瓦解,何必还要费事来泄漏庄中的机密呢?我决定了,回头就开始策划,三天后启程上金陵!”
刘宗等人都不开口了。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忠诚与感激的表情,杜青竖起个大姆指笑道:“寒云!在用人方面,你是比王世伯强!”
潘金凤道:“是的!我们对主人忠心不移,只是感谢栽培之思,对小姐却更加上了知己之感!现在要我们为小姐死上一次,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谢寒云微微一笑道:“杜大哥!我今天不送你了,三天后在金陵再见!”
杜青道:“这本是我的希望,怕你不高兴,才没有说出口,你现在是绿杨别庄的主人,率众跟我们一起走,韩莫愁为人多疑,反而会想到我们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对绿杨别庄的行动会特别留心,分先后前去,就自然多了!
大体决定了,众人又谈了几句闲话,谢寒云在庄中设筵,同时为十八卫秘密举行拜师大典,请杜青作见证!
十八卫对查子强的剑术造诣在日前已有目睹,这是个更求深进的机会,自然欣喜异常。
肃然行礼后,杜青特别对十八人颁下训词道:“今天的拜师之举,不仅是你们上进的机会,更是一项神圣的责任,将来对抗韩莫愁野心霸占武林,全靠你们的努力,为了促成你们,我们更冒险前赴金陵,以分散韩莫愁的注意,所以我希望你们要特别用功”
王一郎代表全体师兄弟姊妹恭身致答道:“我们绝不辜负杜公子的期望!”
查子强笑道:“杜兄是在借机会训勉咱家呢!”
杜青一笑道:“查兄是小弟最尊敬的人,训勉二字绝不敢当,因为查兄对自己的责任比谁都清楚,用不到别人来饶舌了!”
大家又是哈哈一笑,开怀畅饮,席散后,杜青与谢寒月和寒星姊妹率领金陵十二钗告辞登舟!
谢寒云领着门下的人送行,查子强与赵九洲也一起上了船,却在刘宗的秘密安排下悄悄离船回庄了。
返金陵时,仍是乘坐谢寒月租来的那艘官舫,旅途上平安无事,船泊江边码头,急返乌衣巷的谢家宅园。
韩莫愁为了表示他的耳目遍布,居然先一步送了一张拜贴,邀请他们第二天在玄武湖赏梅!
杜青笑了一下,提笔批了恭谢二字,又交来人带回。
谢寒云不似为然道:“杜大哥!您真要去赴约?”
杜青笑道:“为什么不去呢?他这次是以礼相邀!我应该接受的!”
谢寒月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他可能又有什么阴谋!”
杜青道:“我会考虑到这一点,但是我相信他不致于有太过份的举动,无敌六式的问题不解决,他舍不得杀死我的!”
谢寒月也就不再多说了,休息了一天,次日,到了约定的时间,韩莫愁居然又派了他的侄子韩方来促请!
这个年青人自从莫愁湖畔韩家堡与杜青一战后,对杜青的观感大变,居然化敌为友,站在杜青这一边来了!
所以他见到杜青后。很诚恳地道:“杜兄!自从上次一会后,家叔的行为已令人不可忍受,他居然将韩家的基业,用作图霸武林的资源”
杜青微笑道:“得陇而望蜀,原为人性之常”
韩方愤然道:“可是他的手段太卑劣了,尤其是为了劫掠血魂剑之秘,杀死了华闻笛全家,更是不可饶恕”
杜青笑道:“夺取血魂剑之秘是他的托词,事实上他的剑技已超出血魂剑,清凉寺中,血魂剑十年约满后,比剑仍是输给了令叔就是一个例证”
韩方道:“这一点兄弟知道了,他主要是为了无敌六式,现在也弄到手了,今天晚上,他就是要炫示他的剑法!”
杜青笑道:“无敌六式是他从我手中劫夫的,那并没有用”
韩方道:“不!他从杨州回来,掳来了一个叫修文水的人!”
杜青一怔道:“修老先生落在他手中了?”
韩方道:“修文水是被杨州王非侠的三个师爷捉住送来的,那三人原是王非侠的朋友,与王非侠反目,投奔到家叔,以修文水为献礼”
杜青微微动容道:“那也没多大用处,修文水对无敌六式仅知其梗概,他本人不会武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韩方叹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剑的化身,被三叔识破了,家叔以他偷生违约见责,修文水没有办法,只得将无敌六式的奥秘交出来,作为违约之偿”
杜青惊道:“真有这会事吗?”
韩方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无敌六式的奥秘已为家叔所知,但是三叔还恐怕不实,故而请杜兄前去印证一下”
这下子杜青也沉不气了,沉吟未答!
韩方又道:“据修文水说,杜兄只学会了四式,而家叔此刻六式俱已学成,假如此话属实,杜兄最好不要去赴约”
杜青道:“为什么?”
韩方道:“如果家叔所获之秘属实,杜兄势必为其所杀,否则修文水就是骗人了,家叔要另行设法逼出他的真话!”
杜青想想道:“韩兄前来催促是谁的主意?”
韩方道:“是三叔的主意,他知道兄弟对二叔不满,特别利用这个机会,叫小弟前来,说明内情!”
杜青道:“叫兄弟不去赴约也是三权的意思了!”
韩方道:“三叔没有明示,但他知道小弟一定会说出来的!”
杜青微笑反问道:“韩兄觉得令三叔比令二叔如何?”
韩方道:“三叔好多了,为人和气,又有正义感,族中的子弟对他十分尊敬,他叫小弟来促驾,也证明他宅心之忠厚!”
杜青哈哈一笑道:“疏不间亲,兄弟说句不入耳的话,两位令叔都是野心勃勃的危险人物,而韩无忧比韩莫愁更为阴险”
韩方似乎不信,杜青道:“韩无忧可能已经知道修文水的无敌六式不可靠,造成这次约会,实际是想假我之手,除去韩莫愁,由他取而代之!”
韩方道:“这不太可能吧!”
杜青笑道:“发现修文水即血魂剑的是他,如果他真的不希望乃兄成事,大可将此事秘而不宣,何必要说出来呢?”
韩方沉吟不答,杜青又道:“他故意利用韩兄前来透露内情,叫我提高警觉,韩莫愁找我印证,我为了本身的安全与天下的利害,一定要杀韩莫愁,以免他继续逼问敌六式的真解,你二叔一死,他不是顺理成章的取得你二叔的地位了。”
韩方想想道:“三叔如果想取代二叔的地位是很简单的事,族中的子弟支持他,二叔的那些朋友也支持他,何况二叔死在杜兄手中,无敌六式也到不了他的手中,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杜青道:“修文水在他的控制中,他可以慢慢获得那些剑式的!”
韩方道:“那更不必要麻烦杜兄了,他可以自己杀死二叔,取代二叔的地位,再从修文水那儿逼取剑式不是更好吗?”
杜青笑道:“可是他无法得知修文水是否说真话,用我来印证,只有一次机会,他自己不肯冒这个险的!”
韩方顿了一顿才道:“现在我也弄糊涂了,杜兄究竟去不去呢?”
杜青道:“自然是要去的,我必须对证一下修文水是否将真解透露出来。如果是真的,我迟早难逃一死,如果是假的,我尽量不杀死你二叔,以免造成你三叔的机会,如果韩无忧当权,其后果比你二叔成功更可虑!”
韩方长叹一声道:“我没想到三叔会是这样的人,不过杜兄也只是凭着猜测,真情如何,现在尚不敢断定!”
杜青笑道:“今天玄武湖之会,就可以弄清楚了,我们走吧!”
他轻衣简从,只带了一口随身长剑,另外只有谢寒月寒星妹妹两人同行,四个人四骑马,默默地走着。
来到玄武门外时,杜青回头望见城隅的鸡鸣寺一角红楼,刺进蔚蓝的天空,钟鼓隐约,不禁概然轻叹道:“寒月!我刚到金陵时还是初秋,眨眼两三个月就过去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谢寒月淡淡一笑道:“白云苍狗,世事多幻,两三个月毕竟是很长的,也许明天我们连玄武湖的水都看不见了呢!”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心情却是沉重的,显然她已意识到今日一会的凶危,杜青却哈哈一笑道:“那倒没什么,人生百岁,总难免一死,死在两个多月前,我还不免遗憾,死在今日,到已全无遗憾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两个最美丽的妻子与一段还值得回忆的时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谢寒月凄然地望他一眼,谢寒星却愤然地道:“杜大哥,如果韩莫愁今天杀死了你,他也别想见到明天的日出了,我会叫他粉身碎骨来抵你的命!”
杜青微微一笑道:“寒星,别傻了!你拚得过他吗?”
谢寒星道:“拚不过,但我有我的办法!”
杜青略略一怔道:“什么办法?”
谢寒星望了杜青一眼道:“我在身上怀了一包猛烈的炸药,拉开药钱就会爆炸的,如果他杀死了你,我就朝他扑过去,来个同归于尽!”
谢寒月也是一怔道:“二妹!你什么时间装配那东西的?”
谢寒星哼一声道:“昨天你装配完了后,我也装配了一份!”
杜青愕然道:“寒月!你也”
谢寒月轻轻一叹道:“是的!我是见到唐家兄弟的落星追魂砂后,心中突萌此念,仿制了一份,备以防身,没想到二妹也”
谢寒星道:“拚命的事你不该把我撇开的!”
杜青沉声道:“你们都在胡闹,快把药包拿出来丢到湖里去!”
谢寒星急了道:“杜大哥!如果你死了,我们还活着干吗?”
杜青道:“我要求你们活下去,我是一派单传的独子,老父尚在堂,轻生已属不孝,我更不能成为杜家的罪人,即使要为我挤命,你们也该多一两个月,让上天来决定”
谢寒星也是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杜青道:“看看你们是否有了身孕,假如有了,你们就该活下去,到三湘故宅去投奔我的父亲,替我尽事亲抚幼的责任!”
谢寒星道:“假如我们都没有呢?”
杜青一叹道:“那就是天命如此,非关人力,你们再看着办吧!”
姊妹俩人都不作声,半晌后,谢寒月才道:“二妹可以留下等,我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体质,在传宗接代这一点,我是无能为力的!”
杜青摇摇头道:“没有的事,你与别人并无不同之处,更不能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这是由上天来决定的事,至少你该等下去!”
谢寒月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取出一个小包扔进湖里道:“二妹!听杜大哥的话,把东西扔掉吧!”
“我们现在是杜家的媳妇,有些事不能,由我们自己作主的!”
谢寒星悻悻地将小包扔掉道:“我希望别让我碰上那种事!”
杜青道:“我倒希望你们俩都有那种事,因为我父亲望孙心切,在我离家出门时,他老人家就面许我自择终身的对象,而且越快越好。一个江湖人随时都可能会遇见不测,传后的责任不能作个交代是最大的遗憾”
谢寒星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记住自己责任的,而而你今天也不一定会死,说不定还能生育一堆儿女呢!”
杜青笑道:“我也舍不得丢下你们去死,能活着,我何尝愿意死,但我必须作死的准备,才对你们作此要求!”
说着马已行近一片梅林,虽是冬月兔年,但江南花信早,枝头已绽放着数点嫣红的梅蕾。
韩莫愁设筵在梅林中的一座石亭上,亭前有一片空地,梅林四周,都有韩家的家丁子弟佩刃防守,不让闲人接近,剪剪风寒,充满了一片杀气,云压得低低的,天色是灰沉沉的,竟然飘下了几片雪花!
韩莫愁这边的人也很简单,除了他的兄弟韩无忧外,只有平步云,龙书锦与柳群三个人另外则是他的一对孪生女儿韩萍萍、与韩真真带着个垂髻侍婢,在亭外温酒治肴,专司烹调侍宴之职,不准备上席的。
韩方将他们引进梅林外,拱手告辞,同时接过他们的马匹,牵到一旁去了,韩莫愁迎了出来笑道:“杜公子昨日才返金陵,今天就赴约,辛苦!辛苦!”
谢寒星忍不住道:“你跟杜大哥订约是在三月后,今天又凑什么热闹?”
韩莫愁笑道:“三月后雨花台之约是比剑之会,今天却是赏梅品酒的友谊之聚,难得天又降雪,平添情趣,实在太好了!”
谢寒星道:“赏梅那儿不好赏,偏偏到这儿来喝冷风!”
韩莫愁道:“府上有梅,寒舍也有梅,那些梅树长在亭园中,被池台楼阁所掩,失去了自然之致,梅骨清,梅态雅,必须在寒风中才见其绰约之姿,韩某此会虽是附庸风雅,到底不算流入俗套,何况还有几位朋友想见见杜公子”
说着用手一指平步云等人道:“这三位都是杜公子的熟人,韩某不必引见介绍了!”
杜青哈哈笑道:“杜某眼拙,竟然记不起曾在那儿谋面了!”
韩莫愁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又笑道:“杜公子何必装糊涂呢!这三位与公子前天还见过面”
杜青笑道:“前天在绿杨别庄上我是见过他们三位,只是他们成了韩庄主的座上客,我就不敢冒昧相认了!”
平步云脸上挂不住了叫道:“姓杜的,你别话里带刺骂人,我们替王非侠卖一辈子的命,建下那份基业,可是那小丫头来了之后,居然将我们一脚踢开,这还算了、王非侠最后为了讨好那个小丫头,竟然想对我们下毒手”
杜青微笑道:“寒云请三位离开的时候,韩庄主也在场,是三位自己在绿杨别庄站不住脚了,那能怪得了别人!”
平步云语为之塞,顿了一顿才道:“可是王非侠不该那样对付我们呀!”
杜青笑道:“王非侠那天与寒云对话时我在现场,因此我承认王非侠对三位是过份一点,但是也并没有实际行动呀!”
平步云叫道:“等他采取了行动,我们岂不是太冤枉了!”
杜青笑道:“那天王非侠是在秘室中利用传声装置说话的,他那样答允是故意的,寒云那样要求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在考验三位的心意,三位果然经不住考验,则寒云的要求不算过份,王非侠的答应也不算过份”
平步云一怔道:“胡说!怎么会是对我们的考验呢?”
杜青笑道:“刘宗对寒云忠心耿耿,早把厅中有传声与偷听的装置对寒云说过了,只是没把王非侠的藏身之处泄漏而已,寒云得知那些装置是出于三位之手,就想到三位一定另设了偷听的装置,所有的谈话一定会入三位之耳!”
平步云等人又是一怔,杜青道:“照理说,三位既已离开了绿杨别庄,就不该再过问庄中的事,尤其不该再利用那些装置偷听庄中的秘密!”
平步云道:“如果我们不听岂不是糊涂送命了!”
杜青大笑道:“我说过那是一项考验,如果三位没有偷听,绝不会知道有这种事,既然知道了,就证明三位心怀异志!”
平步云语为之塞,杜青又道:“三位把话听到一半,传声装置就失效了,对吗?”
三个老家伙都没有作声,但也没有否认的表示,显然是默认了,杜青哈哈大笑手指着三人道:“那是寒云故意叫人破坏的,目的在对三位有作进一步考验,她事后对大家说如果三位在十天之内无任何行动,她就公开向三位道歉,恭迎三位重回绿杨别庄以大叔见礼,连她本人也唯三位之命是从!”
平步云哈笑道:“狗屁,那鬼丫头一肚子阴谋鬼计,我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大方,这根本就是她假仁假义,笼络人心的手段!”
杜青微笑道:“即使是她假仁假义,你们还不到三天,就变节而为韩庄主的座上客,岂不是又被她料中了!”
三个老家伙脸色显得极不自然,韩莫愁连忙解围道:“三位师爷是王非侠的知己朋友,三小姐对父执辈如此不敬,难怪他们要生气拂袖而退了!”
杜青一笑道:“做长辈的要想受人尊敬,必须自己有令人尊敬的条件,像他们这样反复无常,二三其德,哪一点令人可敬?”
平步云一拍桌子,正要翻脸,韩莫愁道:“平老!算了!那些题外的文章,谈之徒乱人意,今天是品肴赏梅,大家还是谈些风花雪月的好”说完忙叫两个女儿摆下座位,请大家人座!
杜青泰然就座,等酒摆好后,他端起一杯酒道:“第一杯酒我要敬平龙柳三位,因为三位受尊敬为座上客,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韩莫愁微愕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杜青笑道:“韩庄主对人一向是量才为用,绿杨别庄的那点剑法已经不在庄主心目中,唯一可取的是他们对庄中的布置情形较为熟悉,可是在下前天已着手改变布置,他们的利用价值很快就会失去了!”
平步云初是一愕,继而含笑道:“绿杨别庄的布置耗费了我们三人数年的心血,岂能轻易改变得了,我不相信那鬼丫头有此能耐!”
杜青道:“布置不必改变,因为那些设计精妙而极具威力,只要把各处负责人员对调,改变一下连络口令与行道暗号就行了!”
龙书锦笑道:“那也要几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韩庄主早巳荡平绿杨别庄,再改变也没有用了。”
杜青笑道:“这恐怕不容易,因为寒云在三天之内,就准备改变完成,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大功告成后,绿杨别庄面目一新,三位再也别想回去捣蛋了!”
柳群冷笑道:“三天之内就能改变完成,骗鬼也不会相信,全庄有八区布置,能改变一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杜青笑道:“六龙一凤跟刘宗,各人负责一区的设计与训练人手,八区同时进行,最后分别报告寒云而总其成,这样不就行了吗?”
平步云等人神色又是一变,龙书锦道:“这种事岂可假手别人?”
杜青笑道:“那几个人忠心耿耿,并不像三位这般不可信任!”
平步云急忙向韩莫愁道:“庄主!这要赶快想办法”
韩莫愁笑笑道:“杜公子把内情告诉我们,自然是有把握不怕我们破坏!”
杜青也笑道:“各位此刻动身,恐怕也得要明天才能到达,那时庄中改变已成,正好拿各位去试试威力!”
平步云气为之结,终于大叫道:“那怕绿杨别庄是铜墙铁壁,也不能搬到别处去,韩庄主剑术练成,霸有天下,还怕一个小小的绿杨别庄吗?”
谢寒星忍不住道:“放屁!韩莫愁在扬州被杜大哥哧得夹着尾巴逃回来的,才短短两天工夫,他的剑术多大成就!”
韩莫愁毫不生气,微微的一笑道:“平老等三位帮了一个大忙,把修文水从扬州护送来此,这位老先生也很帮忙,将无敌六式的精要都说了出来!”
杜青笑道:“那真恭喜庄主了!”
韩莫愁一笑道:“目前说不上喜不喜,我对这六式的真实性颇感怀疑!”
杜青道:“无敌六式图诀已在庄主掌握中,庄主一试便知真假,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庄主说得太客气了!”
韩莫愁道:“照图诀上看来,这无敌六式绝无练成之可能,可是杜公子前天在扬州施展了两手,又证明它可由人力施为!”
杜青道:“我是无意间施发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庄主既得修文水的讲解,一定比我清楚多了!”
韩莫愁笑道:“不错!照他的讲解,倒是确为可行,韩某试练了几遍,也真是那么回事,但韩某有一点不解之处?”
杜青仍是毫不在意的道:“韩庄主能在一天之内,把六式精妙无比的剑式练成,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使人十分敬佩!”
韩莫愁淡淡笑道:“剑术的深浅在于根底的稳凝,我练了几十年的剑,对于任何新奇的剑式,只要了解它的姿势变化与出手的分寸,就能运用自如,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使我不解的是这六式剑招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杜青道:“剑式名曰无敌,自然威力非凡!”
韩莫愁大笑道:“不错!什么都对,就是有一点不对劲,我相信杜公子也知道,那修文水就是血魂剑华闻笛的化身!”
杜青眉头微掀,淡淡的道:“是吗?我与修文水只见过一面,觉得他们并不相似!”
韩莫愁目射精光道:“杜公子何必装糊涂呢?修文水就是华闻笛,虽然他易容之术极精,但瞒不过韩某;又怎会瞒得过你呢?”
杜青仍是泰然自若的道:“因为无敌六式是华老前辈叫我来寻取的,我见到修文水后,也曾考虑到他们两人的关系,心中虽然觉得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但他不说,我也不便动问,他在韩庄主面前承认了吗?”
韩莫愁哈哈笑道:“证据凿凿,我用白菜油洗去了他的易容药,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敢不承认吗?”
韩无忧这时才开口道:“如果不是抓住他这个缺点,他还不肯把无敌六式的秘诀透露呢!因为他怕我们宣布血魂剑是寡信背义,偷生怕死的小人,不得已才将无敌六式作为保密的条件!”
谢寒月忽然问道:“韩庄主,你控制了华闻笛的弱点,逼他交出无敌六式,又经亲自试演无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呢?”
韩莫愁道:“问题就在这里,无敌六式威力至巨,血魂剑如果施展此六式,韩某绝非敌手,他为什么不施展呢?”
杜青道:“这个我可以回答,他原先练的血魂剑式是阳刚的路子,无敌六式却是刚柔兼具,与他的先天体质不合!”
韩莫愁眉色一展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多承指教,我总算明白了!”
谢寒月双眉紧皱道:“杜大哥!你怎么把这个原理告诉他呢?”
杜文坦白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任何人都可一目了然!”
谢寒月道:“韩莫愁就不懂!”
韩莫愁一笑道:“谢小姐说得不错!韩某遵诀演练无敌六式,虽能得心应手,却有一点地方总是不能贯彻,尤其是末后两式,劲力总是无法发挥尽至,至少要被剑式本身消耗掉一半,想来也是韩某阳刚之气太重,不能合于阴柔之道!”
杜青笑道:“那么庄主今后可以将这六式发挥无遗了!”
韩莫愁道:“知道了症结之所在,总可以设法改进的!”
韩无忧忽然道:“二哥!兄弟觉得还有问题!”
韩莫愁笑道:“你的问题不说我也知道,你认为修文水给我们的剑诀精解还是错误的,事实上我一直也没有认为他正确过?”
韩无忧连忙问道:“二哥凭那一点作此猜测?”
韩莫愁笑道:“我们要挟他的理由并不能挟制他,虽然我昨天洗去他的易药,露出他血魂剑的面目,但血魂剑又何尝是他的真面目呢?”
众人都是一惊,连杜青也诧然问道:“他还有另一付面目?”
韩莫愁笑着摇头道:“没有了,他一共只有两付面目,一付是修文水,一付是血魂剑,但这两付面目是同时出现于人世的,他可以是血魂剑,也可以是修文水,一个在外面管闲事杀人,一个在扬州开酒楼,悬壶行医救人!”
韩无忧问道:“究竟那一付是真的?”
韩莫愁道:“我仔细打听了一下,血魂剑之名见诸江湖只有三十年的历史,修文水在扬州却有六十年了,换句话说,他生下地就是修文水,血魂剑才是他的化身,昨天我洗去他的易容药后,发现还有一层易容药!”
韩无忧道:“还有一层,二哥为什么不再揭穿他呢?”
韩莫愁道:“何必揭穿呢?那一层易容药下,仍然是修文水的本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我已经知道了,就让他装下去好了?”
韩无忧道:“他为什么要将本相上面罩了一层面目,假面目上又罩上真相,这样反反复复,有什么用意呢?”
韩莫愁一笑道:“他有他的计算,想愚弄我们一下,如果我们真的对外宣布血魂剑没有死,他就出来否认,露出真相,声明血魂剑确已死去,他是货真价实的修文水”
韩无忧道:“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韩莫愁笑道:“三弟!这是个秘密,拥有这个秘密的人,才能令天下群雄听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把这个秘密传留给你,让你去继承我的霸业,目前还没有到宣布的时候,你还是耐心等着吧!”
韩无忧低头不响了,杜青却问道:“血魂剑知道这个秘密吗?”
韩莫愁道:“自然知道,不但是他,还有好几个隐名的武林高手知道,不过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控制住其中的一半,他们合起来才只有一半,所以我能约束他们,他们也必须听命于我,血魂剑与我仇深如海,他却始终不敢自己杀死我,想尽方法,假手于你来达到目的,也是受了这个秘密的约束!”
杜青听得莫明其妙问道:“你能杀死他吗?”
韩莫愁笑笑道:“也不能,我能用各种的手段去逼他走绝路,但是不能亲手杀他,所以十年前我杀他全家,将他打成重伤;却不能杀死他,前些日子,我用他违约的借口逼他自裁,却不直接杀他,都是这个道理!”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秘密,你能说个大概吗?”
韩莫愁笑道:“不能!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杜青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了!”
韩莫愁道:“不可能的,就是参与其事的人,也不会知道得很多,你仅凭猜想,更不可能了解得太多。”
杜青笑道:“我虽然仅凭猜测,所知却不比你少到那里,我想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可以将全盘都了解得很透彻!”
韩莫愁道:“什么样的问题?”
杜青遗:“参于这些秘密的人有多少?”
韩莫愁道:“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因为参与这一秘密的人互相并不认识,我知道有几个,已经是很不错了!”
杜青又问道:“这些人都是老一辈的,绝没有年青人在内!”
韩莫愁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据我所知道的那几个人,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当然也许会有更年青的,但没有见过”
杜青笑问道:“这些人都是隐名的武林高手!”
韩莫愁道:“几乎是的!隐名与否不清楚,高手都当之无愧!”
杜青道:“你所知道的人,都能听你的指令!”
韩莫愁笑道:“未必!像血魂剑,我就无法控制他。”
杜青道:“那么受你指令的人是有把柄抓在你手中?”
韩莫愁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弱,叫他们听我的话并不是容易的事,至少要有叫他们必须听命的理由!”
杜青又道:“这些人之间,不能互相杀戮!”
韩莫愁道:“是的!不管运用什么手段去伤害对方,就是不能亲手杀死对方,否则就会遭受到更严重的制裁,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再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杜青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韩庄主,即使你能雄霸天下,恐怕你也不是武林中真正的主宰,你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能左右你的行动,对吗?”
韩莫愁摇头道:“不对!韩某绝不会受人的支使,只做一个傀儡!”
杜青笑道:“那是我把字眼用错了,至少,在你的背后,有一种约束的力量在控制着你,使你不敢畅所欲为!”
韩莫愁笑道:“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我到了真正能主宰武林时,这种约束的力量就会消失,我就能为所欲为了!”
杜青道:“好!我明白得够多了,目前庄主唯一顾忌的人就是我了,如果能杀死我,庄主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韩莫愁笑道:“韩某背后看不见的敌人还不知有多少,但你是最明显的一个,所以韩某只好先用你做对象!”
杜青淡然一笑道:“庄主准备如何消灭我呢?”
韩莫愁道:“自然要靠剑法,这不能怪韩某对你绝情,实在是血魂剑不好,他硬把你拖进这个漩涡中来!”
杜青道:“我不怪血魂剑,实际上使我参入这个旋涡的并不是他,因为他传我血魂剑式之时,并不想利用我来杀死你!”
韩莫愁道:“那只能怪王非侠了,他不该把你引进谢家”
杜青笑道:“王非侠也是这秘密中的人物之一吗!”
韩莫愁道:“可能!但是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照他的种种作为来看,他与我在作着同样的努力”
杜青笑道:“我想他在这秘密的名单上是绝无疑问的,不过我被牵入这场纷争,却不是从他开始,也不是从血魂剑开始!”
韩莫愁一怔道:“难道以前还有人跟你接触过吗?”
杜青道:“是的!不过这是属于我的秘密了,恕我无法告诉你,除非先把这个秘密公开,我们交换所知,共同解除这种无形的束缚,使大家不再受人利用!”
韩莫愁一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青道:“我想你所谓的秘密,是一个邪恶的人,在背后操纵着大家的命运,引起武林中一场空前的杀劫!”
韩莫愁道:“没有的事,由此可见你根本就是瞎猜、毫无一点根据,我不会上你的当,更不会公开我所知的秘密!”
杜青一叹道:“庄主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相信我的猜测绝对正确,我也决心与这个邪恶的阴谋周旋到底!”
韩莫愁道:“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杜青道:“但愿我是胡说八道,好在我并没有参予秘密,也没有什么约束的力量限制我杀人,以前我是为了武德所困,不愿多事杀戳,今后我为了要抵制这个颠覆武林的大阴谋,不得不大开杀戒了,凡是庄主所张罗的那些死士,遇上了我,我手下绝不容清,即使对庄主也不例外!”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这正是血魂剑的愿望,他找到你,就是要你代他做刽子手,消灭那些他想杀而不敢杀的人!”
杜青正色道:“不错,可是血魂剑的用心比你光明,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的安宁,为了抵制那个阴谋!
韩莫愁微微一笑道:“你有意思现在就开始吗?”
杜青道:“庄主邀约我来的目的,绝不会为了赏梅!”
韩莫愁道:“是的!赏梅是一个借口,主要是为了印证一下血魂剑传给我的无敌六式的真伪,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一个对手!”
杜青忙问道:“是谁?”
韩莫愁笑道:“这个人不愿意公开他的身份与姓名,反正是你的熟人,你如果被他杀死了,自然不会知道他是谁,如果你杀死了他,自然会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必来问我!”
杜青道:“我不愿意这么不明白地动手!”
韩莫愁笑道:“那可由不得你,陈老弟,把那位朋友请出来吧!”
镇三关陈其英在梅林中推着一架笼车应声而出,笼车中站着一个,全身黑衣,脸上也用黑布蒙着,只留双眼睛,手中握着剑,韩莫愁等人都已退出事外,各据一方,持剑防备他们逃走,韩莫愁笑道:“杜青,这位朋友已经将无敌六式学成了,你跟他印证一下,瞧瞧血魂剑是否在跟我闹鬼!”
杜青按剑道:“我没兴趣!”
说着欺身前闯,韩莫愁封住他的去路叫道:“开笼!”
陈其英一抖手,长鞭击在笼车门的木闩上,车门打开,笼里的蒙面人跳了出来。一声怒吼,举剑就朝谢寒星攻击!
谢寒星举剑招架,不过数招,只听当的一声,就把她的长剑砸飞,且继续运剑迫击,幸好谢寒月在旁挡住了!
杜青数度抢攻,都被韩莫愁挡住,那边谢寒月与蒙面人交手未及数招,逼得险像横生,谢寒星持剑再战,姊妹两人仍然不是对手。
韩莫愁笑道:“杜青,你再不去接战,二位谢小姐就危险了!”
谢寒月边战边叫道:“杜大哥!别管我们了,你尽量想法子冲出去;这个蒙面人已经受了药物迷醉,成了一个狂人!
韩莫愁笑道:“不仅是疯狂而已,他神智已失,可以说是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除了杀人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话才说到这里,蒙面人虎吼一声,长剑骤发,谢家姊妹的双剑同时折断,杜青没办法,只好回身接斗!
那蒙面人不仅剑术精奇,而且劲力特强。杜青虽然能够应付,也觉得难以招架,逼不得已之下,只好施出血魂剑式,可是这蒙面人对血魂剑式十分熟悉,轻轻一擦就将杜青的攻势化解了!
杜青骇然问道:“你究竟是谁?”
蒙面人不答话,仍是挺剑急攻,杜青被逼得连连后退,谢寒星见杜青情势危急忽然举剑猛力掷出!
剑去如流星,直奔蒙面人的后心,蒙面人一无所觉,长剑刺了进去,也仅使他顿了一顿!
然后用空着左手将背上的剑拔出丢开,急吼一声,仍然向杜青冲去,剑发如风,赫然正是无敌六式中的第一式剑势威力无俦,杜青就地一滚避过,蒙面人第二式又攻到了,这招杜青躲得较慢,腿中被刺了一刻。
负痛之下,他一纵而起,运剑反劈,也是无敌六式中起手式,只是他使得较为自然,更具威力!
蒙面人措手不及,一条右臂被砍了下来,却似不知痛苦似的继续运剑追扑,无敌六式源源而出。
杜青只得不断的闪避,眼见到了最后一式,他避无可避,只有咬紧牙关,拚着同归于尽,一剑挥出。
那是无敌六式中的第二式,出手轻快,蒙面人的剑势先发,却稍迟了一步,剑光闪处,血雨横飞。
一颗被黑布围着的头飞起,无头的尸体仍然挺剑朝前急攻,不过已无法找到对象,只是乱闯而已!
冲出十几步后,来到石亭中,绊着亭上的栏杆,才倒了下去,同时腔中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挣扎了片刻,方始寂然不动!
杜青愕然而立,谢寒月连忙撕下衣襟裹伤。
韩莫愁这时才赫赫冷笑道:“我就知道血魂剑没有安着好心眼儿,他虽然把无敌六式的精解透露出来,至少还留了一点最重要的没说!”
然后又朝平步云笑道:“幸亏平老深谋远虑,力阻韩某亲试,否则韩某此刻已身首异处了,而且韩某还另有收获”
平步云道:“庄主可是指无敌六式的解法”
韩莫愁道:“不错,若不是这一逼,杜青不会把闪避无敌六式的身法显露出来,今后韩某虽学不成无敌六式,至少不会受它的威胁了!”
平步云道:“老朽觉得庄主未可乐观,杜青的无敌六式虽然只会两式,但威力之巨,远较庄主所知为多,用杜青的身法恐怕躲不了!”
韩莫愁笑道:“没关系,我所知虽不他精擅,但那最后一式他也躲不了,至少大家可以拼个同归于尽!”
平步云道:“杜青只施展了两式,如果六式齐施,只怕未等庄主运用到最后一式,就先为他所杀了!”
韩莫愁道:“血魂剑有一点没说谎,无敌六式,他只传了两式给杜青,以后的四式,只怕他再也没机会学全了。”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狡狯万端,在扬州时,我们监视如此之密,他仍然将这两式偷偷地传给了杜青,虽说目前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安知他不会借机会将余下的四式偷偷教给杜青呢?为了无后顾之忧,最好是”
韩莫愁笑道:“三弟是要我杀了杜青?我倒是确有此意,不过目前我只能跟他拚个同归于尽,我不想冒这个险,你肯代劳吗?”
韩无忧道:“小弟恐怕无此能力!”
韩莫愁道:“原来你也不想死!”
韩无忧低头不语,韩莫愁笑道:“三弟!我知道你想代我而起之心很急,可是我劝你不必心太急,如果我被人杀死了,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我们是手足之亲,我不提拔你,还会提拔谁呢?可是你求之太切,就要逼我煮豆燃豆箕了!”
韩无忧被他语中冷森森的冷意说得汗毛倒竖,连忙道:“二哥太多心了,兄弟绝无此心,只是觉得血魂剑此人不宜再留,还是除之以免贻患”
韩莫愁道:“我不能亲手杀他,否则那会等到今天!”
韩无忧道:“小弟不受拘束,可以代劳。”
韩莫愁笑道:“不必麻烦你,我已请人代劳了!”
韩无忧一怔道:“二哥已经命人将血魂剑处决了!”
韩莫愁笑道:“他用无敌六式来愚弄我,我就让他死在无敌六式之下!”
韩无忧犹还不懂,后来才恍然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人就是血魂剑么?”
韩莫愁笑道:“你真差劲,刚才杜青施展血魂剑招式时,他心神已失,却破解得十分自然,除了血魂剑本人,谁能有此功力!”
平步云道:“庄主!这恐怕不太妙,血魂剑与修文水同为一人,而修文水医道极精,那迷醉药恐怕制不了他。”
韩莫愁笑道:“我叫陈老弟偷偷下在他的饮食中,眼看他人迷倒地后,再装入笼车推到此地,陈老弟一直在跟着,错不了的!”
平步云道:“庄主最好还是验明正身,以免有误!”
韩莫愁笑道:“那也好,陈老弟,你把血魂剑的脑袋上黑布去掉!”
叫了两声,无人答应,韩萍萍道:“爹!陈其英溜走了!”韩莫愁脸色一变道:“溜走了,上哪儿去了!”
韩萍萍道:“出林子去了,我还问过他,他说怕血魂剑还万一恢复本性,要找他算帐,所以他要躲远一点!”韩莫愁脸然大变,连忙跑过去,捧起头颅,揭开黑布一看,那赫然是陈其英的首级,愤然掷下叫道:“血魂剑假装陈其英跑了,快追。”
韩无忧道:“二哥!血魂剑精擅易容之术,神出鬼没,上那儿追他去,这一手李代桃僵,耍得太高明了!”
韩莫愁叹道:“陈其英不会使剑的,他怎能将无敌六式也教给了他?”
杜青哈哈大笑道:“血魂剑既然能把无敌六式给你们,自然也能把它给任何人,无敌六式何等精妙,岂能落在你们手中”
韩莫愁怒道:“反正他已经把其中的精妙透露来了,我再加以研究,不难将其中深奥之处揣摸出来!”
杜青笑道:“如果按照他教的方法,你只有越陷越深,刚才动手的情形你亲眼目睹的,无敌六式并无解法,我居然能躲得了,还有什么用处?而且我发两招,一招断臂,两招斩首,你有办法能躲开吗?”
韩莫愁脸色大变,但随即一声冷笑道:“我看你那两招也不见得多高明!”
杜青手指尸体道:“因为他先破血魂剑式,我也误会他是血魂剑,手下略为迟疑,未竟全威,如果你不信可以再找我试试,尝尝无敌剑式的真正威力!”
韩莫愁被激上了火,厉声道:“试就试!我不相信真会输给了你!”韩萍萍连忙道:
“爹!您跟杜公子订约三月的雨花台,不是今天!”韩莫愁叫道:“今天他在向我挑战!”
韩萍萍道:“您可以不理,而且杜公子腿上受了伤,您胜之不武!”
韩莫愁究竟也不肯冒验拚命,借机会下台道:“杜青,如果你不是有伤,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回去把你伤养养好,三月后的雨花台上,我们再决雌雄吧!”
说完用手一挥道:“大家走吧!”
韩萍萍姊妹俩连忙吩咐侍女将器皿收拾好,韩莫愁和韩无忧连同平步云,龙书锦,柳群等人已先走了。
韩萍萍与韩真真收拾的动作很慢,好像故意要多磨一点时间留下似的,谢寒月看出她们有话要对杜青说,乃故意笑道:“杜大哥!你的腿受了伤,在亭上歇一会,我们去把马牵来接你,免得你又要多走动”
说着拉了谢寒星也朝林外走去,韩萍萍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又朝杜青瞟了一眼,才对那两名侍女道:“去通知七爷来一下,这具尸体不能放在这儿!”
那两名侍女也走了,韩萍萍才低声道:“杜公子,家父对你的一切,使我们很抱歉!”
杜青微笑道:“没关系,杜某对令尊也很不客气。”
韩萍萍道:“修文水先生果然就是血魂剑吗?”
杜青道:“杜某心中也有这个怀疑,经令尊证实后,大概不会错了,韩小姐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呢?”
韩萍萍道:“我要证实一下,才能决定是否要替他传话。”
杜青微怔道:“他有什么话要托二位转告的?”韩萍萍道:“家父这次安排的阴谋对付他,我们颇不以为然,他被迷倒以后,是我们偷偷的将他救醒的!”
杜青笛愕道:“是你们?”
韩萍萍道:“不错,家父所用的迷神药无色无味,修文水医术通神也未曾察觉,我们得知他将被用来对付杜公子,心中颇为不满,才暗中给他饮用了解药放他出来,而且帮助他李代桃僵,将陈其英放了进去!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将血魂剑式与无敌六式传给了陈其英!”
杜青笑道:“这位前辈具有鬼神莫测之机,神通广大,端的不可轻视,他将血魂剑式的解法应用在陈其英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无敌六式的威力超过血魂剑式许多,我想他主要的就是向二位证明他就是血魂剑而已!”
韩萍萍道:“那就好了,刚才他以陈其英的身份离去时,曾经托我转杜公子一句话,约公子明晚在秦淮河畔见面!”
杜青道:“在金陵见面,又选在人烟稠密的秦淮河!这不是太显著了吗?”
韩萍萍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安排,因为家父派遣的耳目都经过我们姊妹的调度,绝不会泄漏公子的行藏。”
杜青点点头道:“我无所谓,只是替他担心而已,因为令尊等人对他恨入切骨,如果发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韩萍萍道:“明晚还有我们姊妹参加,家父不会知道的!”
杜青道:“令尊对二位如此信任吗?”
韩萍萍黯然道:“是的!家父最近发现三叔野心勃勃,已经不敢太信任他,我们是他的亲骨肉,家父想我们绝不会背叛他老人家的,可是我们都辜负他的信托了!”
杜青轻叹道:“令尊的作为大违人道,二位只是替他消罪孽补过,问心无愧,二位作如此想,就可以安心了!”
韩萍萍目中泪光隐隐地道:“我们只好以此自慰,否则不仁不孝,就不知道何以立足于世了,明晚秦准河畔之约,请公子一个人前来参加!”
杜青道:“这是修老先生说的吗?”
韩萍萍道:“是的!但必要时,可以请谢大姊作伴同来,修老先生再三嘱咐,除了谢大姐外,此事绝不可告诉第三者!”
杜青沉思片刻才道:“可以!我必须告诉寒月,由她的安排,我才能摆脱谢家人的跟随,否则她们会偷偷盯着我,反而会误事!”
韩萍萍道:“那就说定了,明晚酉末,在秦淮河桃叶渡头见面!”
杜青道:“修老先生为什么要二位也在场呢?”
韩萍萍道:“他说有一件与我们几家相关的要事相告,叫我们也参加,因为时间匆迫,他来不及多作解释就走了!”
杜青想了一下才问道:“这并不是什么极端秘密的事,为什么二位一定要知道修文水就是血魂剑后,才肯代为相告呢?”
韩萍萍道:“因为这事可能对家父不利,只有为了血魂前辈,我们才肯参予此事,否则我们就不管了!”
杜青一怔道:“为什么呢?”
韩萍萍痛苦地道:“因为家父曾经杀害血魂前辈全家十四口,我们深感歉意,他对我们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杜青道:“难道你们没有考虑到这可能是他借机报复的手段!”
韩萍萍道:“不考虑,即使他要报复,这也是他应有的权利!”
杜青一叹道:“二位如此居心,天必佑之,血魂剑是个有良心的人,我相信绝不会陷二位于不忠不孝之境的!”
话说到这儿,两个侍女已经把韩方请来了,谢寒月与谢寒星也把马匹牵来了,他们的谈话也告中止了!
韩方看着陈其英的尸体道:“这家伙卑鄙无耻,死有余辜,血魂剑利用他来李代桃僵,伏诛于杜兄剑下,真是安排得好极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他毕竟是武林同道,兄弟杀死他是万不得已,我行道江湖至今,真正用剑行凶,这还是第一次,心里很难过,韩兄请将他的遗体好好收殓一下!”
韩方点点头道:“可以!我还是用笼车把他装回去,买棺收拾好了,交给他的门人运回原藉,不叫他成为异乡孤魂,这很对得起他了!”
杜青拱手道:“费心!费心,正因为他的门人在宝庄,兄弟才托韩兄代劳,否则兄弟就自行为他收殓了!”
韩方又道:“刚才的情形,兄弟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对杜兄剑术之神奇,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杜青却摇头一叹道:“那些无敌剑式,并不足奇,兄弟仅会两招,而令叔却已得其全貌,目前虽是兄弟较为纯熟,但稍假时日”
韩方道:“不,二叔得到了无敌六式精解后,并未据为已有,三叔!兄弟与绿杨别庄新来的三个老家伙都学到了!”
杜青一怔道:“这等精妙的剑式,令叔肯拿出来与人分享吗?”
韩方道:“是的!这些剑式虽然精妙,却必须以深厚的剑术根底与内劲才能发挥施展,二叔在这方面强过所有的人,他无须秘而不宣,但是以兄弟的愚见,二叔剑术造诣再深,永远也不会在这六式上超过杜兄!”
杜青道:“不!那是血魂剑没有把运剑的奥秘全部说出来,可是令叔已在兄弟口中探知其原由,再经少许时日之研练,就能充份发挥了!”
韩方道:“兄弟从方才动手情形上有个了解,杜兄在发招时,无形中有一股凛然正气为之推助,才能发挥其无敌之威,这一点是他人万难企及的!”
杜青心中激动道:“韩兄倒是看得很清楚?”
韩方道:“兄弟得到家叔指点后,也曾试练过,每当兄弟心中充满了急切求胜之念时,这些剑招使出来总是十分别扭,反倒是信手挥出,毫无目的时,竟然十分自然顺手,尤其是兄弟想到要凭仗此剑式要为武林尽一番力,为人世除暴安良时,剑式之威,竟超出寻常”
杜青愕道:“兄弟倒没有这种体会!”
韩方道:“兄弟昨夜揣摩此六式剑招,对忽盛忽衰之道,一直未能研透,直到今天见杜兄与人对手时,才突得启示,因为杜兄在施展剑式时,心中全无杀意,才有无敌之感,剑道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邪以杀人,正以止杀,施者抱负不一,同样的剑式威力也各异,邪不胜正,为古来百跌不破的真理,所以只闻有仁者无敌,未闻有邪者久立而不败,剑道即仁道,一切的剑式都是为仁而创设的”
韩萍萍一叹道:“如果爹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
韩方道:“我相信二叔早就知道了,他自己在无敌六式上绝对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所以才肯让大家来共享!”
杜青道:“那他今天为什么要找我来印证呢?”
韩方想想道:“早先我认为他是肯定无敌六式另有法门,所以才利用血魂剑与杜兄的交手时,试探出无故六式是否有破解的方法,因为他将血魂剑的神智迷失了,如果有解法,一定会在无意中施展出来,如果没有解法,则他知道血魂剑必死于杜兄之手,则他的第二个目的是假手杜兄杀死血魂剑,使杜兄无法学到另外四式!”
谢寒星哦了一声道:“幸亏血魂剑洞察先机,找到陈其英做替死鬼!”
韩方道:“杜兄是否真的只学会了两式?”
杜青道:“我只能使两招,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会使的,每次都是在紧要关头,顺手本能地运用出来”
韩方道:“另外四式的施展方法兄弟已经知道了,假如杜兄确实不知应用,兄弟可以倾囊相告!”
韩方说出了这句话,杜青倒颇觉意外,不由得怔住了。
韩方道:“兄弟说的是真心话!这六式剑招是二叔从杜兄那儿夺来的,还给杜兄也是应该的”
杜青笑了一下道:“韩兄的感情兄弟十分感激,剑式图谱兄弟这儿还有一份,今叔夺去的只是抄录的副本而已!”
韩方道:“可是不知其诀要,仍然无法施展!”
杜青笑笑道:“三月后兄弟与令叔有一场比斗,如果将令叔传给韩兄的剑诀告诉兄弟后再去对付令叔,实非兄弟之所愿!”
韩方道:“家叔将剑诀传给我们,可知这剑诀并不受他重视!”
杜青道:“问题就在这里,这剑式虽为令叔所不重视,他必然有着更高明的剑式,兄弟学了也没有用!”
韩方道:“可是这些剑式到了杜兄手中就大不相同了!”
杜青笑笑道:“如果真如韩兄所说,兄弟倒是颇愿一试,但绝不能从韩兄之处获知,那对韩兄与小弟都不好!”韩方道:“吾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就行了!”
杜青道:“武林道义传统上可说不过去,这精解既是血魂剑所说出来的,血魂剑自然也会告诉兄弟的!”
韩方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据兄弟的观察,无敌六式在杜兄手中,确具无敌之威,杜兄千万莫以等闲视之!”
谢寒月笑道:“这一点不仅韩兄知道,血魂剑也知道,令叔更知道,所以才变相传给韩兄,他想到韩兄可能会暗中再传授给杜大哥的,如果杜大哥接受了,在决斗的那一天,他公开说明此事,杜大哥怎么还好意思再用这六式剑招!”
韩方呆了一呆道:“兄弟本来是一番诚意,没有想到尚有这种事!”
谢寒月笑道:“杜大哥今天虽然拒绝了,可是韩兄也许会用别的方法再将剑诀精要暗中告知杜大哥!”
韩方道:“兄弟确有此准备!”
谢寒月笑道:“那是令叔最期待的事,上一代的人在心计上比年青一辈高明多了,所以我们还是别跟他们斗心计!”
韩方惭愧地低下头,杜青道:“不管怎么说,韩兄的感情仍是值得感激的,尤其是这番侠义的心肠,更令兄弟心折,不管将来我们两家是敌是友,兄弟永远以结识韩兄为荣,陈其英的后事,就麻烦韩兄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聚聚!”
谢寒月也道:“杜大哥腿上的伤,必须立刻回去敷药疗治,韩兄如果肯驾临赐访,乌衣巷谢家的门,永远为韩兄开放!”
说完三人上了马,韩萍萍做了个手势,表示重定明日秦淮河桃药渡之约,得到杜青的应肯后,便即告辞而别。
回到谢宅,谢寒月立刻为杜青解开绑带,敷上金创药,好在那一剑仅是浮伤,没有多大影响!谢寒星忍不住问道:“韩莫愁今天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事,杜大哥也跟着打了半天哑谜,到底是不是有这回事?”
杜青道:“我想是有的,在江湖上一定有个隐世不出名的武林高手,此人武功之高,可能在所有人之上,而且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大家都控制住了!”
谢寒星道:“那有这回事?”
杜青道:“绝对不会错的,这一定是个绝顶厉害人物,所以韩莫愁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活动,王非侠也只敢在暗中布置,血魂剑被限制得封剑十年,而且最近连血魂剑这个名字都放弃了,我想都是受这个人的影响!”
谢寒月道:“你说你牵入这个纠纷,并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杜青点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忽然想明白了,我早已被引人这个纠纷了,那恐怕是从我父亲叫我出门的时候就开始了!”
谢家姊妹都是一怔,杜青道:“家父正值壮年,还没有到封剑的年龄,他在江湖上并没有结下仇家,以前很喜欢出门旅游,近几年却忽而闭门不出,这是件很值得奇怪的事!”
谢寒星叫道:“你说杜老伯也是那秘密中的人?”
杜青笑道:“现在你不能再叫他老人家为杜老伯了!”
谢寒星脸上一红道:“在他老人家没有承认我以前,我还是这样称呼的好!”杜青道:“我承认就行了,婚姻之事,父亲许我自主的!”
谢寒月道:“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要见过他老人家之后,才能确定名分,否则名不顺,言不正,我实在不好意思就算是杜家的人,不过二妹,今后你称老伯就行了,不必再冠上姓氏,那太不敬了!”
谢寒星红着脸,没有作声。谢寒月又道:“你怎么想到老伯也涉入那个秘密呢?”
杜青道:“不仅是父亲,连几个父亲同时齐名的杰出武林人物,在近几年都消声匿迹,闭门不出了,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我相信一定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促使他们如此的,故而听了韩莫愁说起这个秘密,我也连带想到了!”
谢寒月道:“老伯有没有对你透示过什么呢?”
杜青道:“没有!他只说他已灰心江湖,可是他又拚命督促我用功,学成之后,他就把我赶出门来,叫我虚心学习,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上进的机会,而且我拜见一两个父挚辈时,他们对我也十分器重、每个人都是倾其所能地教导我”
谢寒月道:“父挚辈指导后进,也是应该的事!”
杜青道:“他们自己也是有子女的人,可是我发现他们都已中止教导后人习武,而将毕生所学来成全我,这就难解了!”
谢寒月道:“这的确有点出乎常情,但是为了什么呢?”
杜青想了一下道:“我想是他们都受了一种约束,而希望我去解除这种约束,连血魂剑如此栽培我,也是有意的!”
谢寒月道:“他们为什么不作成自己的子女呢?”
杜青道:“唯一的解释是我的禀赋较佳,合乎他们的期望!”谢寒月道:“可能有点道理,血魂剑传你血魂剑式时,曾经以寻访铁面人为条件,他还暗示铁面人可能是金陵方面的人土,促使你到金陵来,其实他早知韩莫愁在金陵,根本就无此必要,这从他自己寄居在清凉寺中就可得到证明!”
杜青道:“不错!我也想到了,他叫我到金陵来,实际就是要我接触你家,学到你家的剑式,进一步充实我!”
谢累月道:“可是我家的剑法对你并没有多大帮助呀!”
杜青道:“不然!他要我学的是你家真正的剑法,也是你母亲从剑笈上启封后所得的精髓,只是被王非侠把持住。”
谢寒星道:“是我娘把持住,并不是王非侠!”
杜青道:“不,现在我的看法又变了,除非你母亲也是受了那秘密的约束,否则把持住的还是王非侠!”
谢寒星道:“我被你越说越糊涂了!”
杜青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一个大概的认识,凡是有正义感的前辈,本身虽然隐居不出,却努力在造就我,而具有野心的人,如韩莫愁或王非侠之流,却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实力而打击我,阻挠我精进,因此我认定他们后面,有一个邪恶的人在摆布他们,以引起一场武林的空前浩劫!”
谢寒月落:“为什么韩莫愁又要否认有这么个人呢?”
杜青道:“这个人可能自己不准备出面,他将武林中的高手一一暗中制服后,可能提出一个条件,谁能够称霸武林,他就将统治天下的秘密交给谁,所以韩莫愁与王非侠都野心勃勃地从事策划”
谢寒月道:“那人为什么又要限制他们不得互相杀害呢?”
杜青皱眉道:“我就是想不透这一点,否则我就不会伤脑筋了!”
谢寒月道:“别去想它了,也许根本没有这回事!”
杜青摇头道:“不然!韩莫愁今天说出这件事是有目的的,可能他怀疑我已得知这个秘密,所以才故意漏口风套我的话,后来他发现我所知不多,连忙又停止了,由此可见那暗中控制的人,手段十分厉害,如果有人泄露了的话,一定有非常的对付手段”
谢寒星道:“血魂剑尚在人处,他是否肯说出来呢?”
杜青道:“不会的!连我父亲都没有说,可见泄密的后果非常严重,他们只能在暗中培育我,让我在无知的情形下渐渐地接近这个秘密,进一步去推翻这个邪恶的险谋!”
谢寒星问道:“何以见得这必是一个邪恶的险谋!”
杜青道:“这很简单,正人君子都悄然引退,剩下那些野心者在兴风作浪,可见这是个属于邪恶的阴谋了!”
谢寒月问道:“你准备怎么应付呢?”
杜青道:“听其自然,走到那里是那里!”
三人都沉默不语了,杜青忽而笑笑道:“寒月!今天我想要你陪我下几盘棋,记得我初次受伤住在你的闺楼中,我常输给你,经过这几天的杀伐与钩心斗角,我又悟出不少妙着。
准备再向你领教一下!”
谢寒星笑道:“那我就不奉陪了,我的性子急,最怕这种慢腾腾的玩意儿,大姊!你陪杜大哥下棋吧。我替你巡逻去!”
说着离开了他们,谢寒月将棋枰拿来,放在榻上,让杜青可以倚着被褥,一面对奕,一面休息养伤!
杜青这才低声将韩萍萍的约会告诉了她。
谢寒月听后笑道:“血魂剑神出鬼没,这次也会着了人家道儿,要不是她们姊妹,真要送老命了,明晚这场约会,又不知安排了什么新花样好吧!明天我设法使你单身赴会好了!”
杜青道:“不!我要你一起去,我有个毛病,觉得你在场,我就安心多了,否则我就心里乱糟糟的,凡事都无法冷静思考!”
谢寒月笑道:“你在绿杨别庄几天,干得很有声有色呀!”
杜青道:“不见得!现在我还在后海,把寒云弄去挑那个担子是否太沉重了,她究竟应是个小孩子!”
谢寒月道:“可是她表现得很出色!”
杜青一叹道:“寒云一片天真,忽然变得如此精明干练,我觉得并不是件好事,昨天离开了她,我就后悔有此一行!”
谢寒月道:“你毕竟还是做了件好事,绿杨别庄那批人都是忠义不二之士,如果让他们成为王非侠的工具,对武林来说是一大损失,也因为寒云能如此顾全他们,使王非侠心生愧意,才放弃了他们”
杜青道:“可是叫寒云去接替那个责任也太苦了她!”
谢寒月道:“赶快把事情解决了,寒云就可以脱身离开了,我想你说的那个秘密很有根据,只是对王非侠的估计可能不太正确,他在我家多年,我侧面观察此人本心还是很不错,他把绿杨别庄的大权交给寒云,也等于是交给你一样,是要你运用这批力量,支持你的行动!甚至于他劝娘把谢家交给我,也是在帮助你,也许他对血魂剑的用心很清楚,知道要完成大业,必须要有一个庞大的实力为后盾,他在这方面支持你,比什么都有用!”
杜青道:“但愿如此,可是明晚你一定要陪我去,否则我宁可爽约也不去了,我觉得血魂剑把韩家姊妹拖在一起,总有点不太妥当!”
谢寒月笑道:“这位老前辈用心深远,绝不会害你的,不过你一定要我去,我就陪你去一趟吧,否则二妹也会不放心的!”——
第三十九章一船满载秦淮春
杜青接过贴子,朝谢寒月一笑道:“贤弟!这两位姑娘倒是颇为不俗,居然下劳帖邀我们一叙,如果不去访晤一下,似乎太唐突佳人了!”
谢寒月又微微一笑,取出一把金叶子朝那老者道:“我们决定赴两位姑娘的约,而烦老人家回报一声!”
老苍头道谢了回船,四下的莺莺燕燕却十分失望,按照秦淮河的规矩,客人决定了去向后,别人就不得再抢夺了。
可是眼看着这两个英俊的豪客,得不到手,大家又十分不甘心,有的人开始向旁边打听那只船是那一家的!
有人道:“船是翠芳园的,可是翠芳园并没有这两个名字,也许是新来的雏儿,今天才开始做生意!”
更有的叫道:“新来的到底会出花样,居然值得用帖子邀客人,可是按照规矩,只有客人出条子叫姑娘,这不是违反了规矩了吗?”
大家又跟着起哄道:“对!新开业也不拜拜同行姊妹,又败坏规矩,出新花招抢客人,我们可饶不了她们,大家到船上理论去!”
气势汹汹,正要往船边涌去,谢寒月只得朝远处一点手。
乔装成跟班的谢寒星与蓝素云由人群中挤了过来。
谢寒星眯了眼睛,伶俐地打了恭道:“二位公子有何吩咐?”
谢寒月道:“我们今天大玩一下,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局,每张条子开销二百两,由你们俩人统筹接待,选三条船,跟在我们后面,随时听候吩咐,而且你俩负责挑选一下,技艺佳者,另有花赏!”
谢寒星应了一声,笑向粥粥群雌道:“各位大姐,跟我拿银子去!”
当时秦淮的时例,每条花船的一夜化销,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两,谢寒月一出手是二百两,而且人人有份,这是从所未有的豪举!
何况谢寒星与蓝素云成男装,也是唇红齿白的美少年,邀宠主人眼见无望,只有拉拢这两个跟班了!
谢寒月把手中的金叶往空中一丢道:“送给各位买朵花戴戴!”
莺莺燕燕,一窝风抢地上的金叶子,谢寒月趁空拉着杜青,窜上韩萍萍的那条船,吩咐立刻离岸。
杜青一怔道:“怎么寒星跟素云也来了!”
谢寒月笑道:“瞒着她们反而不好,不如叫她们也跟着,反正她们只知道我们要脱身与人秘密约晤,并不知道与谁约晤!”
杜青道:“这一下又要浪费多少银子!”
谢寒月道:“这些女子们都很苦,借个机会周济她们一下,也是好的,谢家的财产太多了,可惜我们都是女子,没有一掷千金的机会,让二妹她也尝尝挥霍的滋味,领略一下花园温柔乡的销金滋味,未尝不值得!”
杜青摇摇头,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进到舱,但见摆了一二桌盛筵,韩萍萍与韩真真一身珠翠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两个新嫁娘!
修文水也脱去了苍头打扮,独居中席,韩氏姊妹盈盈起立,裣衽致礼,然后韩萍萍笑道:“谢大姐真舍得,这一化就是几万两!”
谢寒月笑道:“这笔帐记在你们头上,将来要在嫁妆中扣的!”
韩氏姊妹脸上都是一红,修文水忙咳了一声道:“坐下谈坐下谈!”
谢寒月也自悔失言,从修文水的眼色中,似乎韩家姊妹没有听懂她语事之意。连忙搭讪着坐下!
杜青坐下后,皱眉埋怨道:“你们怎么想起在这儿见面!”
修文水一笑道:“这是老朽的主意,因为韩莫愁律下甚严。唯恐手下人声色场中泄漏了身份,严禁前来,所以在此才能不引起注意,只是太委曲二位韩姑娘了!”
韩萍萍道:“能够为前辈尽点力,我们万死不辞!”
修文水笑道:“二位别再记着令尊对我的事,老朽一生杀孽太重,双手染满血腥,宜有屠家之报,无所谓仇不仇了!”
韩真真道:“那是前辈的胸襟广阔,愚姊妹却不能作如此想!”
修文水一笑道:“不谈!不谈!我们话归正题吧,你们都知我是谁了!”
韩萍萍道:“家叔与杜公子都认为前辈就是血魂剑!”
修文水道:“不错!血魂剑是我,华闻笛也是我,不过这两个化身已死,我是货真价实的修文水,再也没有别的身份了!”
杜青忍不住问道:“昨天在玄武湖韩莫愁谈起一个秘密”
修文水笑道:“不错!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众人精神都为之一震,修文水道:“昨天我去而复返,躲在亭子附近,听见你们的谈话,杜青兄猜测极有见地,令尊也是秘密中人,差不多有点名望,或武功略具造诣的人,都是秘密中人,这个秘密控制了整个武林,掌握于一人之手”
杜青忙问道:“这个人是谁!”
修文水道:“血魂剑!”
杜青不禁一怔,修文水道:“那才是真正的血魂剑,血魂剑三个字是由他所创的,后来才移交给我,这样你总明白了吧!”
杜青道:“明白了,可是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修文水叹道:“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行事之秘,鬼神莫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我来说,只得以血魂剑名之,说不定他在别人面前,用的是别的名字!”
杜青又问道:“他掌握了什么秘密呢?”
修文水道:“这很难说,也许是一个人的把柄,也许是万个人的生命,也许是某人的弱点,总之,他控制了每个人的命运,使大家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或是受他的限制,使大家不敢违抗他!”
杜青问道:“他对前辈掌握了什么?”
修文水想了一下才道:“我的一个儿子!现在还在他的囚禁中!”
杜青忙问道:“前辈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
修文水道:“那是华闻笛的家人,我修文水的儿子还是在他的控制下,正因为我骨肉受制,才在外面以华闻笛的身份,另外成了一个家,谁知仍是瞒不过他,被他杀死了”
韩萍萍道:“杀前辈家人的不是家父吗?”
修文水道:“是令尊下的手,但一定是他的主使,或者他利用令尊行凶,使我的亲人只剩下一个!”
杜青道:“他控制这么多的人,目的何在呢?”
修文水道:“那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无非是想独霸武林而已!”
谢寒月道:“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公开现身呢?”
修文水道:“以前他可能有这个打算,但是十五年前,他为了练功而至走火人魔,两腿风瘫,不能行动了,只好打消前意,改为暗中统制武林,而有意在武林中培植一个霸主。作为他的傀儡!”
杜青道:“韩莫愁就是他培植的傀儡了!”
修文水道:“韩莫愁只是其中之一。王非侠!我,恐怕还有另外一些人,都是他培植的对象,连令尊也是的!”
杜青道:“家父从无任何行动!”
修文水道:“是的,一些正直之士,不愿为他作伥,只有闭门谢绝江湖,不问世事,因为此人在十五年前双足残废,所以在这十五年中成长的少年英雄,还没有受到他的控制,令尊叫你出来,可能是希望你有所建树,除此邪魔!”
韩萍萍道:“家父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为什么要听命于他呢?”
修文水道:“没有一个人是甘于屈居人下的,只是大家都有个希望,能取他而代之,他规定过,有人能真正地成为武林霸主之后,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制人之秘,令尊的成就似乎比别人多一点,目前已接受了他大部份的秘密,所以能网罗许多高手!”
杜青又问道:“为什么他不准大家互相伤害呢?”
修文水苦笑道:“他是采取多方面而发展的,如果大家为了争取他的控制秘密,拚命互杀,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意,所以他只准大家互相打击,就是不准杀死对方,韩莫愁以前视我为劲敌,也只能逼我自杀,而不敢杀死我!”
杜青问道:“前辈封剑十年,又是为了什么?”
修文水道:“为了我变相地反抗他,我接过他血魂剑之名后,专门揭人隐私,凡是他用以制人的秘密,被我深悉之后,我就加以破坏,或者杀死那些人,将他以血魂剑所建的基业破坏了一大半,使人人对血魂剑三字恨之切骨,他知道之后虽然愤怒,却因我没有破坏约定,也无可奈何,只好令我封剑十年,停止对他的破坏!”
杜青点点头道:“这人现在那里?”
修文水道:“不知道!封剑之后,他与我已失去连络,目前可能只有韩莫愁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杜青又问道:“有没有办法制他呢?”
修文水道:“那恐怕很难,我的无敌六式要想胜过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想能打击韩莫愁,使韩莫愁无法统一武林!”
杜青吁了一口气道:“那有什么用呢?即使杀死了一个韩莫愁,他会接二连三,培植起更多的类似人物,为了一劳永逸,应该除去他才对!”
修文水叹道:“谈何容易,他虽然两足残废,但是他训练了一批高手成为他的待卫,这些待卫本身剑术极精,已经不易对付,再者他本人剑术更是超凡人圣,据说他家养了一头黑猩猩,力大无穷,动作如风,要与人动手时,他骑在那头黑猩猩颈上,比常人的动作更为灵便!”
杜青想了一下道:“这就完全没办法对付他了?”
修文水道:“他比我们都还要大上十几岁,其寿不永,只要在他死前,没有人能得到他的秘密,等他一死,天下就太平了!”
杜青道:“谁知道他还会活多久呢?就算等他老死了,如果有了个传人,祸患更无穷了!”
修文水道:“是啊!不过目前他不敢有传人的,因为大家都在望他早死,如果他有意培植一个传人,大家都会对那个传人下手的!”
杜青道:“如果他秘密收了个传人呢?”
修文水道:“这是大家最担心的事,但也没有办法,最好是根本上除去这个祸患,可是我已心拙智穷,无能为力,唯一的寄望是在你们身上!”
杜青道:“前辈知之极深,都没有办法,我们更难了!”
修文水道:“我思之良久,觉得如果能把我的无敌六式与韩莫愁的剑法精华,加上谢家的剑式精华,集中于一人之身,虽不能与之匹敌,但至少能不受他的威胁,可是谢家剑式控制在王非侠之手,韩莫愁更不会与我推诚合作”
杜青道:“要叫这两个人交出剑式是很难的事!”
修文水道:“是的!不过我只好尽己之力。把无敌六式交给他们两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才召集你们在此,我想把无敌六式全部传给杜青,谢韩两家也有人在此,我说出秘密后,如何合作是你们的事!”
谢寒月道:“谢家剑法的精髓在王非侠与家母之手,我得不到!”
韩萍萍也道:“家父的剑式如果肯教我们,我们绝对毫无隐瞒地交给杜公子,只怕可能很少!”
修文水一笑道:“想办法!只要肯想,也许会有办法的!现在大家喝酒吧!今日一聚后,以后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杜青一怔道:“前辈怎么说出这种话呢?”
修文水长叹道:“我道破了秘密,如果我不死,那个家伙一定会加害我的儿子,为了保全我的骨肉,只有牺牲我的老命了!”
杜青道:“听到秘密的只有我们四人,我们终不泄漏就是了!”
修文水道,‘希望是如此,但是迟早总会泄漏的,所以我还是不再见你们,但如你们能维持的久一点,使我能活着看见到儿子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青问道:“前辈的令郎今年多大了?”
修文水道:“跟你一样大,可是他三岁就被人抢去为质了,我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过我是他的父亲,更不敢去奢望,将来你们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他,希望对他手下留点!”
杜青道:“前辈莫非以为他会与我们为敌!”
修文水道:“那是靠不住的。我想很可能他会被那人训练成为侍卫之一,如果你们要找到那人,一定会冲突上的!”
杜青道:“不知姓名;我们怎知那一个是令郎呢!”
修文水道:“这个我也没办法。秘密全控制在那人之手,这是他最历害的手段。因此我希望以你的聪明,先取得那人的秘密,否则你贸然劝手,即使能杀死那个人,他掌握的秘密不会公开、一定会有很多人受害,连令尊也会牵连在内,所以你们的措施,必须十分谨慎,这是千万要记住的?”
杜青道:“那人死了,他掌握秘密也消失了,怎会害人!”
修文水叹道:“我举一个例子,有两个人的全家都被他灌下了一种毒药,每隔三个月,他会派人送来一次解药。过期则毒药发作无救、如果你不先把解方获知而想杀死那人,势必要害死许多人,那两个受害人一定会拚命阻止你,此人控制武林的手法极其狠毒,方法不一,以此类推,不胜其数”
杜青不禁为之骇然色变!修文水道:“那人是以各人的成就为计划标准,有一分成就,他就交出一部份秘密,韩莫愁能获知较多的秘密,自然成绩已斐然可观,所以才能号令很多隐名高手为之卖命,但韩莫愁本人也有把柄被捏在那人手里,始终脱不出那人的控制,所以韩莫愁的一切努力,也等于是那人的成功!”
杜青却道:“我想韩莫愁不会那么傻,徒劳无功地受人利用,而且韩莫愁也不会受人扶持,他没有什么太多可顾忌的地方。”
修文水道:“这是怎么说呢?”
杜青道:“受人挟持的原因不外乎几种,或以性命相协,韩莫愁不是个怕死的人,或者像前辈这样,有最亲近的人受了威胁,所谓最亲近的人,不外乎妻儿子女,而韩莫愁天性凉薄,这些条件是威胁不了他的!”
说完朝韩氏姊歉然一笑道:“我很抱歉如此批评令尊,但是二位对令尊的了解很深,应该明白我的话绝不是恶意的中伤”
韩萍萍与韩真真难过地低下了头,修文水道:“你说的话可能不错,那么韩莫愁何以会听命于那人呢?”
杜青道:“唯一令韩莫愁感到兴趣的是剑法,那人的剑术造诣高过韩莫愁许多,这才是使韩莫愁听命于他的原因!”
修文水道:“不错!不错!如果那个人将所知的剑法传给别人,则韩莫愁就将有很多的敌手了,这才是韩莫愁最担心的事!”
杜青道:“所以我认为他们之间,可能只有一种默契,除了那人不将所知剑法传给别人,作为韩莫愁不反抗他的条件外,很少有其他的原因能克制住韩莫愁”
修文水道:“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对韩莫愁如此迁就呢?”
杜青道:“那人由于本身的残废,无法实现其独霸武林的心愿,只有找一个气味相投的人来实现他的愿望;所以他才给韩莫愁这么多的协助,等韩莫愁成功之后,他想到自己仍能优于韩莫愁,心中就满足了!”
修文水道:“那他干脆将所知的剑法都传给韩莫愁,不就很轻易就达到目的了!”
杜青一笑道:“韩莫愁不是那感恩的人,只要他所能超过那个人,一定独占成功,那里还有别人的地位呢”
谢寒月道:“这不可能吧,如果像你所说,他们两人之间,一定互相猜忌,谁也容不得准,早就在设法互相陷害了!”
杜青笑道:“韩莫愁可能对那个人顾虑猜忌,只是目前的能力还杀不死那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想杀死韩莫愁,因为韩莫愁是实现他心愿的人选,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矛盾地对立利用着!”
修文水道:“你凭什么作此猜测呢?”
杜青道:“韩莫愁遭遇到一连串剑术上的难题,却从来不去向那人请教,这是他不敢去见那人,怕遭受他的杀害,因为那人行动不便,要来找韩莫愁自然不容易,而韩莫愁侦骑秘布天下,主要的也是为了监视那人的行动!”
修文水沉思片刻后才道:“不管你判断的是否正确,反正这两个人都是极端邪恶之辈,任何一人得志,都将为武林招来浩劫,目前我能提供的只有一套无敌六式,回头我就倾囊相告,以后如何,就在乎在你的努力了!”
杜青道:“前辈不是将无敌六式精解都告诉韩莫愁了吗?”
修文水道:“是的!那是一般的练法,出之于人为勉强而施发,威力必将大减,无敌六式,必须出之自然,如何在自然的情形下施展此六式,只有你一个可有此天赋,否则我就不会草草选中你作为传技的对象了!”
杜青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赋!”
修文水笑道:“那天韩方对你的评述很有道理,无敌六式,必须你胸中的正气为支柱,才能至大至刚,血魂剑式是至刚之式,在你手中却能留人余地,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先传你血魂剑式,就是对你的考验,等你合格了,我才决定进一步造就你”谢寒月忽然问道:“前辈的血魂剑既是代人之名,这血魂剑式是谁的呢?”
修文水道:“是那个人的!那个人一直想来探测我无敌六式之秘,我就是不肯告诉他,所以他才传了我这套血魂剑式,叫我代他以血魂剑行事,我练成了这套剑式之后,才发现他的险谋,因为我受了血魂剑式凶邪之气的感染,再也无法练成无敌六式了!”
谢寒月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杜大哥第一次在我家施展血魂剑式之时,我娘惊恐万分,可能把前辈当作那个人了!”
修文水道:“我代血魂剑出现江湖之事,只有韩莫愁一人知道,那个人双腿风瘫之事,也只有我与韩莫愁知道,韩莫愁所谓的秘密,就是指那人的风瘫而言,这件事如果传之江湖,很可能有许多人会起而反抗他的!”
韩萍萍道:“那我们何不将这件事公开出来呢?”
修文水一叹道:“可能没什么用,那个人防备周密,人们去找他,等于白白送死、我今天说出来,是决心以一身相拚,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也不妨试试看!”
杜青道:“这件事的宣布,对大家总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一部分直接受他威胁的人,可以不再怕此事,就与前辈无涉了!
修文水道:“可见到他之后,恐怕就很难生还了!”
杜青道:“我会有我的方法,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我相信最近闹得天翻地覆,那人一定有所知闻,而且韩莫愁对金陵周围的警戒十分严密,那人隐身之处,一定也不会太远,多用点心思,也许不难找到他!”
杜青道:“前辈是否暗中察访过了?”
修文水点点头道:“是的,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追索那人的行踪,却始终未得其踪,不过我相信那人迟早会现身的!”
谢寒月道:“这河上虽然隐密,但是我们的来的时候举止太乖张了,很引人注意,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珍惜这片刻之聚,大家共谋一醉吧!”
修文水哈哈一笑道:“对!该说的也说完了,为了昨天在玄武湖之事,韩莫愁也一定不放过我,今后见面很难,我们还是小聚一下吧!”
说着举杯邀饮,大家陪着他干了一杯,修文水很高兴,亲自把盏,又替大家加满了,再度欢饮!
喝着!喝着!韩家两姊妹首先不胜酒力,伏倒在桌子上,杜青也觉得脑袋昏昏的,不禁奇道:“我没喝多少呀,怎么竟有醉意!”
谢寒月道:“那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别喝了,我给你泡碗茶,给你醒醒酒,我也觉得渴极了!”
说着起身到了后舱,沏了两杯香茗出来,杜青接过喝了下去,没多久,就连打呵欠道:
“我怎么直想睡呢?”
谢寒月道:“那你就到后舱上去歇一会儿,养养精神,修老前辈回头还要教你剑法呢!
你可不能太劳神!”
杜青道:“前辈为什么先不把正事办完才喝酒呢?”
修文水道:“韩家姊妹在此,我不能当着她们面教你,只好等她们醉了再说,没想到你的量也那么浅,你先去躺着,我设法把她们送走后,再来跟你研讨剑式!”
杜青醉意朦胧地道:“那再晚就失陪了,对不起前辈”
说着站了起来,似乎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谢寒月忙把他扶着到了后舱,那儿锦帐绵褥,软香醉人,俨然是一所极为绮丽的卧房,谢寒月将他放在床上,等他睡着了,才来到外面,修文水问道:“睡着了吗?”
谢寒月点点头,修文水指着韩家姊妹道:“把她们也送去,这件事对你很委屈”
谢寒月道:“我无所谓,我二妹也很洒脱,只是她们俩是否愿意呢?前辈好像没有跟她们说明白!”
修文水道:“这种事如果光问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谢寒月道:“那以后怎么办呢?”
修文水一笑道:“她们姊妹对杜青十分倾心。平常的言谈之中,我已摸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问题的,你再好言宽慰一番就成了!”
谢寒月道:“我担心的是杜大哥,他的性情很拘谨”
修文水道:“那要靠你了,这是为了大局,不把她们拉拢在一起,就无法得到韩莫愁的剑式,永远也击不破邪恶的势力!”
谢寒月道:“但是拉拢住她们,也未必能得到韩莫愁的剑式呀!”
修文水道:“据我所知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十分钟爱,也许能有几分希望,就算得不到他的剑式,至少对杜青的性命有了保障,韩莫愁总不忍心叫他的女儿守活寡吧!”
谢寒月沉思片刻才叹道:“我实在也知怎么才好了!”
修文水道:“听我的!不会错,杜青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武林中多数人的希望,他如果肯以大局为重,就该不拘小节,何况对他并不是坏事呀!”
谢寒月这才慢慢地抱起韩家姊妹,送到后舱,跟杜青躺在一起,修文水也跟着进来看了一下道:“你把两个女孩子的衣服脱了,替她们盖上被,吹熄了灯,其余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进行!”
谢寒月迟疑不动,修文水道:“快呀!我在酒中所用的迷神散在半个时辰就会发作了,到时候他们双方都会情不自禁,自然水到渠成,这次我准备把余下的四式一起传给他,所需要的时间久一点,韩莫愁追得我很紧,错过今天,再也没机会了!”
谢寒月受了催促。只得动手解衣,修文水倒是很正派,连忙退了出去,片刻后谢寒月才退出来。
修文水指指椅子道:“坐下来,等吧!我看快有行动了!”
谢寒月坐了下来,神色极为不安,过了不久,果然后舱有了一阵咿唔之声,船身也轻轻地摇了几下!
修文水朝谢寒月一笑,低声道:“我的药散从未失效过!”
谢寒月脸色飞红,低头不语,可是后舱立刻又恢复了平静,连咿唔之声也停止了,修文水一怔道:“怎么这样快就”
谢寒月也脸现疑色道:“别是出事了吧,我去看看!”
修文水道:“不会出事的,现在你不能进去,也许是药性还没有行透,你一去,反而前功尽弃了!”
谢寒月只得在极度不安中坐了下来,又停了片刻,船身再度轻轻一恍,修文水脸上才现出笑意。
他伸手指指后面,还没有开口说话,忽然舱前闯进一人,谢寒月一惊,抬头看清是谢寒星,不禁疑问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谢寒星道:“是杜大哥叫我来接你回家的!”
修文水也是一怔问道:“杜青什么时候去通知你的!”
谢寒星道:“不久以前,他是从河里浮水到我们船上的,一身水淋淋的连湿衣都不换,骑了马就走了!”
谢寒月脸色大变,急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谢寒星道:“他说叫你赶快回去,还说了几句莫明其妙的话!”
谢寒月忙道:“什么话?”
谢寒星道:“他说我们今天是以正气抗邪,不是阴谋对阴谋,他的脸色很不好,大姊,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谢寒月颓然一叹,低首无语。
修文水也是一声长叹道:“老夫自忖用心无私,但在他面前,却无地自容了!”
谢寒月道:“前辈不必自责,我会对他解释的!”
修文水摇摇头叹道:“再解释也没有用了,他那句阴谋对阴谋把我一眼看透了,他能不受迷魂散的作用,足见他的神智很清明,我们的谈话,他一定全听见了,谢小姐,我很抱歉,把你也拖累了进来!”
谢寒月苦笑一声道:“我倒无所谓,反正我问心无愧;他恨我也罢,原谅我也罢,我只希望能为他尽一份心就够了!”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幸好韩家姊妹不知道,以后在她们面前,希望你不要提起,替她们换好衣服,送她们回去。这里有点东西,是我毕生对医道的研究心得,无敌六式的默授方式也记在上面,你可以参研一下,用我的方式,教给杜青,好在上一次我已经把他的经脉给打通了,你不必太费事”
“前辈还是自己教他的好!”修文水苦笑一声道:“我没脸再见他了,我的儿子如果能见到你们,请千万留一分情,设法使他明白自己的身世”
谢寒月一怔道:“前辈,你为什么说这种话呢?”
修文水道:“我要去了,这件事只可让杜青知道,我不在人世的消息能封住,对你们总有点好处的”
说完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因为这杯酒是从壶里倒出来的,谢寒月并没有想到其中会有什么蹊跷!”
可是修文水喝了那杯酒后,轻轻一吁道:“我有一颗药,是藏在牙齿中的,我从虚无中而来,这颗药又能使我往虚无中而去,来的虚空,去也应空,遍游人世数十载,依然两手空空,只如一场春梦,春来无迹,梦也无踪,倒也痛快,再见了”
说着!说着,他的身上冒出一阵白色的水气,整个人就这样萎缩了下去,没多久,就整个地消逝了!
只剩下一张空空的椅子,连他身上的衣履也化得一干二净,霎时空中弥漫飞扬着缕缕白气。
没多久,一阵轻风吹过,连白气都消逝了。
谢寒星骇然道:“他就这样不见了?”
谢寒月目中含着泪珠,哽咽道:“是的!他不见了,永远也不会再出观了?”
谢寒星叫道:“多怕人呀!大姊,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寒月忽而问道:“二妹!你对杜大哥说过什么没有?”
谢寒星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来干吗?怎么能告诉他什么呢?”
谢寒月道:“我问你上次他跟你亲近之后,有没有问你什么?”
谢寒星脸上一红,然后才道:“今天他拖住我谈天,谈起昨天在玄武湖的事,我怨他不该把无敌六式阴阳之理说给韩莫愁听的,他再三追问原由,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谢寒月哦了一道:“难怪他今天会识破其中关键了,二妹!你不该说的!”
谢寒星道:“我知道,可是跟他在一起!什么话都藏不住,那怕他要我的心,我也愿意立刻挖出来给他”
谢寒月又叹了一声,然后才道:“这也难怪你,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谈也罢,你知道杜大哥是真的回去了吗?”
谢寒星道:“是的!我见他神色不对,想陪他回去,可是他催着要我来叫你,他说他除了我们姊妹之外,不想再要别的女人了,他保证一定回去,在家里等我们,叫我们赶回去,我想他不会骗我们的!”
谢寒月眼中含着泪光道:“是的!我知道他是个很专情的人,二妹,我们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有这样一个男人,是我们幸运”
谢寒星点点头,谢寒月道:“你把素云叫来!我有点事情交代,还有关于修文水的事,你可千万别再告诉人了!”
谢寒星道:“当然了,只要不瞒住杜大哥,别的人想从我口中掏一个字都不可能的,大姐尽管放心好了!”
说着扬声招呼,把蓝素云叫了上来。
谢寒月叫她把韩家妹妹弄醒后,再送回去,又吩咐了一番话,然后命舟靠岸,取了寄存的马匹,与谢寒星飞快地赶回家中!
杜青果然在家中等她们,见到面之后,谢寒月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有点怯怯地问道:
“杜大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啊?”
杜青微微一笑道:“刚回来我是一肚子气,但想想你是上了别人的当,也就不气了,寒月,现在我们算是夫妇了,我很感激你的贤慧,但是不满意你的贤慧过了头,连一点妒意都没有了,下次别再拿我做人情了好不好!”谢寒月默然受责,一言不发,谢寒星却不过意地道:“杜大哥!你不能怪大姊,她何尝愿意如此,后来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完全是为了你好!”杜青笑道:“我知道,为了要我练成无敌六式是不是?”
谢寒星道:“你明白就好,修文水说了,那些剑式必须在阴阳合调的情况下着手才有效,因为你的阳气太重”
杜青笑道:“我想阴阳合调是剑中之必须,但我已经有两位夫人了,在你们姊妹的帮助下,我可以练得很好!”谢寒月道:“不!不够的,照剑理所需,必须是纯阴之体,我们姊妹都破了身,阴气不足以克阳,一定要处子才行!”
杜青笑道:“谁告诉你的?”
谢寒月道:“我对歧黄脉理之道很有研究,这是学理上根据!”
杜青笑笑道:“可惜你没机会多诊几个男人的脉,所以研究得不够透彻,要知道修文水第一次的要求是对的,那时我也是纯阳之体,而我阳气较盛,必须借重二位之力才能使阴阳合调,现在我也不是真阳之身了,如果听从了你安排,则阴涨而阳弱,反而失其调和之意!”
谢寒月道:“无敌未四式就是需要这种状况!”
杜青问道:“这又是谁说的?”
谢寒星嘴快道:“修文水把剑笈交给了大姐:大姐是根据剑笈的!”
杜青问道:“修文水交出了剑笈,他不准备再见我了!”
谢寒月黯然道:“他已经气化了,谁也见不着他了!”杜青微微一怔道:“气化?怎么叫做气化?”
谢寒星:“他牙齿里藏着一种剧烈的腐蚀药,咬破后,全身化成一阵白气,连衣服都化得一丝不剩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人死了,我也不必再说他的坏话”
谢寒月忙问道:“难道他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心吗?”
杜青轻叹道:“对剑理我懂得比你多,无敌六式是需要仗阳气之助,如阴盛于阳,进境可以神速,可是太损元阳气,盛极则易衰,这是自然的道理,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剑术的最高峰,但至少会减损我十年以上的寿命!”
谢寒月一怔道:“真有这回事吗?”
杜青道:“你是学医的,怎会不明此理,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用得多,衰竭得快,超越自然的进展,就是透支生命!我得了你们的帮助,同样也是促短了你们的寿命。”
谢寒月低下了头,杜青又道:“也许他是用心无私,认为顾全大局,个人少活几年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不该利用韩家姊妹!”
谢寒月道:“韩家姊妹是深明大义的人,她们不会珍惜那几年寿命的!”
杜青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肯利用她们,掠取她们的元阴,助长我的剑式,却用来对付她们的父亲,这算侠义吗?”
谢寒月低下了头道:“我没有想到这一层,修文水说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颇为钟爱,拉拢住她们,虽不能取得韩莫愁的剑式,至少也能使韩莫愁消除对你的敌意!”
杜青苦笑道:“你错了!韩莫愁对我虽有敌意,目前却绝不会杀死我,他甚至还希望我的剑术超过他,替他去消灭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谢寒月道:“不会吧!他为什么一再地不放过你呢?”
杜青道:“我得悉这个秘密后,才整个地想通了,韩莫愁剑法胜过我良多,他要杀我,早就可以得手了,可是他每次都将我置之险地而放过我,目的就在刺激我求进,也刺激别的人帮助我速成!”
谢寒月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修老前辈用心良苦!”
杜青道:“此老于我有恩,我不会怪他,但他利用韩家姊妹来促成我,其心不可恕,他虽然口说不怀恨韩莫愁屠杀他全家之恨,但心中实未能释怀,利用韩莫愁的女儿去打击韩莫愁,正是他对韩莫愁泄恨的报复方式!”
谢寒星道:“不错!否则他何必自杀呢?”
谢寒月道:“他死前还说过问心无愧的话!”
杜青道:“那是他对韩莫愁的话,他有正义为前题,何况屠家之仇,报及于一人,自然是无愧了,但对我是有愧的,可是他一死以谢,也就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谢寒月默然片刻才道:“杜大哥,韩家姊妹的事不谈了,修文水的事也不必谈了,但无敌六式你必须尽速练成,也许那要减短你的十年寿命,但仍然是值得的,至于对象,你不必求诸于外,谢家有的是处子,她们为你牺牲生命都愿意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谢寒月急了道:“练成了剑式,你只减少十年寿命,练不成剑式,你可能连明天都活不成,即便韩莫愁要利用你,也是为了你可以受他的利用,如果你不能达成他的期望,他岂肯让你活在世上阻碍他的行事!”
杜青庄容道:“寒月!我绝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也不愿轻掷生命,剑术之进,必须顺乎自然,拔苗而助长,绝对不是正途,无敌六式之所以无敌,正因为它是顺乎自然之道而发挥天地之至威,如果它必须靠破坏许多处子的贞操来助长其成,则它就是一套淫剑,淫为万恶之首,万邪之宗,世上岂有邪恶而能无敌的!”
谢寒月理为之屈,杜青这才微微一笑道:“也许我的话太重了,但我们既是夫妇,就该无话不谈,直言无隐,今天晚上你们姊妹陪我,让我们在自然的进境中慢慢去体验剑式的奥秘,那是急不得的!”
谢寒月的脸红了,低声道:“你真好意思,修文水的迷神散药劲很烈,你不知用什么方法煞住了,却来折磨我们,你以为我们受得了吗?”
杜青微笑道:“你放心,我在河水里一泳,早把药性散发掉了,我会很温柔的,即使狂一点,你们也只好咬牙忍住了,谁叫你们是我的妻子呢!快来吧!良宵苦短,莫负良辰,何况我们还要留出一点精神来研究剑式呢!”
谢寒月道:“明天小妹就要带人来了,你不要养养精神去接他们?”
杜青笑道:“及度而止,有益于养神培元,我是个成熟的男人,久旷反以害身,我父亲望孙心切,不勤于耕耘,有亏孝道!”
谢家俩姊妹都红了脸,然而却甜在心里;眼角眉梢上,却泛起了浓浓的春意,杜青轻轻地掩上了门,吹熄了灯,把一室的春光都关得紧紧的。
第二天,起得最早的是谢寒星,她匆匆的拢了一下蓬乱的长发,随即赶着去准备一切!
有了上次的以验,她已经驾轻就熟了,打了水,让杜青洗了澡,然后帮着谢寒月替杜青按摩全身!
让他在轻松而愉悦的状态下,听谢寒月用银铃似的声音,将无敌剑式的精旨注入他的潜意识中!
一直忙到下午,蓝素云前来通报说谢寒云带着刘宗与绿杨六龙前来拜访,大家在客厅中见面后,谢寒月笑道:“小云,你也会作怪,这是你自己的家,来就来了,还要叫素云通报一声,难道你承认是外人了!”
谢寒云笑笑:“大姊!如果我是一人前来,那是回家,今天我带了手下的人来,是以绿杨别庄主人的身份前来拜访,自然要按照规矩!”
杜青笑问道:“你庄中都布置好了!”
谢寒云道:“布置好了!听说你们跟韩莫愁又斗了一场!”
杜青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谢寒云道:“绿杨别庄的组织一向是很严密的,我知道平步云等三个老家伙都投到韩莫愁那儿去了,幸好对外的一切都是刘大哥主持经手的,他们并不清楚,否则要重布耳目眼线,倒是一番大功夫!”
杜青忙问道:“刘兄!你的眼线除了注意韩家堡的动静外,是否还兼顾其他的地方,像金陵各处的特殊人物等”
刘宗想了一下道:“有的!敝庄的侦骑并非仅对韩家堡一处,不过金陵城中,除了这儿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人物!”
杜青点点头,又问道:“金陵附近的地方呢?”
刘宗道:“也没有!”
谢寒云忙道:“谁说没有,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处密报!”
刘宗道:“那不算!”
谢寒云道:“怎么不算,我正在奇怪,他们什么地方不能去,偏偏要住到栖霞山去,难道不怕韩莫愁找他们麻烦!”
杜青忙问道:“谁住在栖霞山?”
刘宗只得道:“手下线民的密报说见到夫人在栖霞山上出现,但不知真假,因为那个线人不敢过去看仔细!”
杜青神色一动道:“伯母在栖霞山上出现,王世伯一定也在那儿了!”
刘宗道:“线人没有看见主人,想来不太可能,因为他们已经声言避世,绝不会在金陵附近现身的!”
杜青想想道:“我倒认为有可能,我再请问一句,韩莫愁的眼线是否也有人派在栖霞山附近的?”
刘宗道:“这倒不太清楚,各家的线人都是极端的秘密,如果身份泄漏后,早就被对方消除剪灭了!”
杜青又问道:“王世伯以前自己主持庄中事业时,对栖霞山附近庄院是否特别注意过,或者有什么特别交代事项?”
刘宗道:“没有特别注意,却有过特别交代,说栖霞山上住着他的一个老友,叫手下绝对不可前去骚扰!”
谢寒云道:“我正在感到奇怪,这个命令是两年前特别交代的,而且两年前,我想到栖霞山去看红叶,被娘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杜青又问道:“结果你去了没有?”
谢寒云道:“我偷偷一个人去了一趟,那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玩意儿,深山密林中,几户人家,数间古刹而已!”
杜文一笑道:“你是在赏枫的季节去的,游人杂乱,自然看不出玄奥来,现在将尽岁尾,游人绝迹,恐怕就有可看的了!”
谢寒月听说山上曾经出现过谢耐冬的踪迹后,心中也有了几分谱子,认为修文水所说的秘密人物,很可能就隐居在山中!
谢耐冬与王非侠名曰避世,实则避祸而已,韩莫愁侦骑满天下,只有这秘密人物落脚之处,可能是韩莫愁不敢前去的,要躲过韩莫愁的迫害,也只有跟那秘密人物在一起最安全!
不过她觉得杜青此刻还不宜去那个地方;因此笑道:“杜大哥!那个地方近在咫尺,随时都可以去,不必忙在一时,绿杨别庄各位初来我家,为了稍尽东主之谊,我应该招待他们一番,你在我家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先帮我接待一下来宾吧!”
杜青笑道:“寒云成了绿杨别庄之主,大家都是自家人一般了,款待虽然应该,也不必急在一时”
谢寒云道:“是呀!大姐跟我还客气什么,如果有要紧事,还是先办事吧,我们在金陵另有歇宿的地方!”
杜青道:“韩莫愁跟你们已公开抓破了脸,你们来到金陵,他不会不知道的,还是以住在此地为佳!”
谢寒云笑笑道:“也许你们都不知道绿杨别庄在金陵置有别业,里面的防御布置,不逊于绿杨别庄,韩莫愁如果想来捣乱,保证会闹个灰头土脸!”
谢寒月笑道:“你忘了平步云他们也是绿杨别庄出来的,现在投到韩莫愁那边,金陵的别业他们还会不知道?”
刘宗道:“这个地方只有兄弟与前主人得知,经营及管理的人都是金陵世代居民,外人不会知道的!”
谢寒星颇感兴趣地道:“别业在什么地方?”
谢寒云微笑道:“我相信你们再也想不到”
杜青一笑道:“你不说我绝对难以猜测,可是你这句话等于给了我一个提示,我相信不是左邻就是右舍!”
谢寒星连忙道:“那不可能,左边是方将军的旧宅。方将军现在还任职朝廷,右边则是新退休的一名盐道府宅”
杜青道:“那一定是这位退职的盐道府宅了”
谢寒云一怔道:“杜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杜青笑道:“王世伯以前在谢家总理家务,如果要秘密经营别业,必然在附近的地方,可以互相为屏障”
谢寒月道:“这个说法固然不错,可是这位盐道大人退休不过才两三年,家道颇丰,总不会让别人置作别业吧!”
杜青笑道:“你忘了盐运是以扬州为中心点,王世伯的基业也在扬州,要建立关系是很容易的事”
刘宗笑道:“隔邻的王九龄是主人的远房堂兄弟,他的监道是主人斥资给他捐的,退休置业也是主人的意思与安排”
谢寒月一怔道:“真没想到王世伯还有这一手,王九龄有个女儿与我同岁,我们还时常见面呢,竟不知是王世伯的关系人!”
刘宗道:“主人经营这别业预留作必要时通路,所以十分保密,连夫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各位了!”
谢寒月道:“那所别业的布置够周密吗?”
刘宗道:“没问题,是主人一手设计的,虽不敢说是铜墙铁壁,但韩家堡来犯,还讨不了好去!”
谢寒月道:“这就行了,目前这所别业还是别加利用,各位仍然住在寒舍,后园有门相通,必要时可作大家的退身之路!”
刘宗道:“府上都是女孩子,我们住进来不方便,住还是住在那边,利用后面的门户出入,瞒住韩家的人就是了!”
谢寒云道:“我也是这个打算,如果杜大哥有事与刘大哥谈就带人过去,不必多作打扰了,记住别走大门,叫韩家的人以为我们都是住在这边的就是了。”
杜青连忙道:“别忙!今天我想劳动各位一下!”
谢寒云道:“没问题,绿杨别庄的人,包括我在内,都由大哥您统一指挥,大哥只管吩咐就是了!”
杜青道:“令堂在栖霞山现身,与我所判断的某一点情况颇为吻合,我想跟各位到栖霞山去一趟!”
谢寒月忙道:“今天就去未免太匆促了一点!”
杜青向刘宗道:“王世伯曾否与刘兄联络过?”
刘宗道:“没有!所以兄弟对夫人出现在栖霞山之事存疑,如果他们居在该处,一定会跟兄弟联络的!”
杜青道:“不连络是更对了,我们就以寻访他们二人为借口,将栖霞山澈底地搜一次,不过这次行动必须要由兄弟主持领队,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刘宗忙道:“小姐已作指示,这点绝没问题!”
杜青道:“好!这次行动中可能会有恶战,各位除了随身兵器外,最好将各人擅长的暗器与一切可能运用到的器具都带全,如有欠缺,就在谢府补充好”刘宗微怔道:“假如是去找主人,何必要如此慎重备战呢?”
杜青道:“兄弟现在不能说明理由,但是可以保证一件事,我们绝不是去找王世伯拚斗的,各位可以放心了吧!”
谢寒云道:“刘大哥!杜大哥怎么吩咐,你怎么听就是了,不要问理由,难道你还怀疑杜大哥会害我们吗?”
刘宗不敢再说了,而且他们此次前来,预料可能会遭遇到韩家的袭击,每个人都准备得很充分。
杜青道:“寒月!你也准备一下,恐怕要把你的金陵十二钗也召齐,那蜂尾针筒更是非带不可!”
谢寒月道:“人去多一点是必须的,蜂尾针筒既累赘,又不切实效,她们还有别的暗器比较更好的!”
杜青道:“不!暗器是用来对人的,如非必要,仍以不使用为佳,蜂尾针筒可密集作用。还是带着的好!”谢寒月明白了,根据修文水的叙述,那血魂剑自身体风瘫后,训练了一头黑猩代步,此物动作迅速,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危协,蜂尾针筒用来对付这种异兽,倒很适合用,乃笑笑道:“那我还得特别关照她们一声!”
杜青道:“射人先射马,射兽先射目,记住这个重点对行了!?
谢寒月道:“那我就准备去,这么多人,家里的马匹还不够!”
谢寒云笑道:“隔壁有的是,最好是大姊出面写张条子,叫刘大哥借去,一定没问题的,再多都能供应!”
谢寒月道:“写条子太费事,叫素云陪刘大哥过去借,这无非是做个形式,我们在一刻之内出发!”
说完将蓝素云叫了来,吩咐了几句,派她跟刘宗走了,其余各人也都自行准备,杜青则抽空将无敌六式背人施展了几遍,使它更为顺手一点!
一行人在夜色苍茫中,直向栖霞山而去。
杜青与谢寒月前导,谢寒星对此行一知半解,她也习惯不多问,所以与蓝素云等十二剑钗埋头疾行。
谢寒云成熟多了,知道这一行可能会相当危险,杜青的慎重态度,使她不便多问。从前遇到这种情形,她一定最最高兴的,今天却愁上眉尖,显得很多虑,刘宗等人只要知道杜青绝不会要他们去攻王非侠,此外也习惯不问了。
马行虽速,也化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栖霞山庄,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只有山上有几点微亮。
又行了一阵,山路渐陡,杜青下马道:“我们把马匹留在这里,改用步行,记住大家不能散开!”
刘宗道:“要是我找主人,山这么大,自然以分开的快”
杜青道:“如果王世伯他们确在此山,绝非两人所能找到的,因此我们必不能分散,维持着充分的实力!”
刘宗听他答非所问,尤其是后两句,好像此来为找人拚斗,与我王非侠夫妇二人的下落无关,心中暗暗生奇!
杜青又道:“大家把带来的火炬各执持一支点好,每人还时时留神,以防暗算,有人动问时,由我一个人应付,大家都不能插嘴,自找麻烦!”
谢寒云道:“自然一切都听你的,但你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自然会知道如何应付的!”
杜青道:“我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寒星,我叫你留心的事,你是否交代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谢寒星在接近山口时,就落到最后了,此时过来道:“有的,在接近山口一里路就没有跟踪的了!”
杜青道:“这就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开始入山摸索,大家记住,最重要的是不能分散,不能燥急轻动!”
说完领先走在前面,向着有灯火的地方行去,来到一座较大的寺刹前面,山门已闭,杜青用手敲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老和尚,见到大队人马,各持兵器,显得很惊奇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各位施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杜青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南京总督府下办差的,有要事想请教老师父!本府接获密报,栖霞山有通缉要犯窝藏。”
老僧更是紧张了,连忙道:“老僧在寺几十年,一向奉公守法”
杜青道:“老师父不要害怕,我们并没有怀疑老师父,只是访问一下,近几年有没有特别的人接回山上!”
老僧脸色微变,正想摇头,杜青却一沉脸道:“我们的消息很正确,总督大人的命令是见人就抓,因为我是虔信佛门的弟子,才特别通融,想出脱老师父,老师父如果知情不报;回头就难以说话,这些人是朝廷要犯,明令通缉有年,牵连过去,罪是很重的!”
老僧哧得面无人色道:“公爷既知道了,何必还要问老僧呢?”
杜青微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督府大人为了境内有钦犯藏匿,十分震怒,对本山所有居民寺僧都认为是同犯,着令一体严办,我是为了出脱老师父,才特别给老师父一个举首的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因功获赏”
老僧叹口气道:“三年前有一位龙老施主,藏至内山,而且还秘密召工起造居室,对外则是由老僧出面,虚称修殿宇,事实上龙老施主对本寺也化了不少银子装修,只是那些工人多年为替他建屋而用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那位龙老施主双腿是否风瘫了?”
老僧道:“老僧只见过他一次,他在软床上并未行动”
杜青又问道:“他家里人多不多?”
老僧道:“多得很,男男女女都有,家世也很富有!对各处庙宇都斥资修缮,只是要我们对外守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