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竟把两张白骨牌绞得粉碎。
高个老人有些意外地道:“好小子,老夫倒是看走了眼,你们还真有两下子,再接老夫这招混一色试试。”
尤不平见状,急叫道:“二位快退,这老家伙是赌怪,双刀联手,三绝望目”
沈氏兄弟迅速退出两丈,双刀半举,似发未发,先看了这个起手势,就知他们联手一击,势必石破天惊。
这高个老人正是五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赌怪林一奇。
林一奇听到尤不平叫出他的来历,不由一怔,后来又听他语不成章的乱叫一通,竟不自觉地把已发出的一半招式又收了回来。
但当他看见沈宋宾兄弟起手势时,不禁一呆,转向尤不平道:“他们两个是谁的门下,这招刀法老夫眼熟得很?”
尤不平神色也是一动,但仍是冷声道:“既然眼熟,你就慢慢地想吧!”
林一奇怒声道:“混账,你是想死得快一点!”
尤不平道:“想杀我的人很多,假如我是好杀的,恐怕也轮不到你。”
林一奇道:“你别忘了老夫现在就掌握你的生死。”
尤不平道:“我刚才还告诉过你,不要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你真的以为那招双龙抱珠能杀死我。”
林一奇道:“要不要试试?”
尤不平道:“先慢点试,假如你的双龙抱珠杀不死我,还要不要使出你的压箱底本领,最后一招杠上开花?”
林一奇一怔道:“小子,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尤不平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会的我全知道,可是我会的你却一点都不知道。”林一奇又是一怔道:“不错,老夫只是听说你的剑术还过去。”
尤不平道:“听说归听说,总不如亲眼所见可靠吧!到目前为止,我的剑还没有动过,要是我剑出了鞘,你自信能接下我几招?”
林一奇厉声道:“老夫自信,你的剑永远也出不了鞘,因为你破不了我的双龙抱珠。”
尤不平道:“你先别把话说得太满,假如我破了你的双龙抱珠,你就不能使杠上开花,因为我们之间的年龄,最少也相差六十岁,所以我不愿陪你一起死。”
林一奇脸色一连数变,但他终于还是点点头道:“你如果破了这招双龙抱珠,老夫不但不再使出红上开花,而我跟另外一人的约定,也从此取消,在没有碰上比你更高明的人之前,老夫一切都听你的。”
尤不平道:“跟你有约定的另外那个人是不是三三会的会主?”
林一奇一怔道:“你知道三三会?”
尤不平冷声道:“谁不知道,至少我们来的四个人都知道。”
林一奇想想道:“不管你知道什么,但在你未能破去双龙抱珠之前,老夫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尤不平哈哈大笑谊:“破解以后,前辈可不能再食言”
他说着话,人却一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林一奇不由一惊,正不知他怎么站起来时,却发觉自己前胸上被东西碰了一下,赶忙低头看去,只见那张原来击中尤不平气穴上的白骨牌,这时却正紧贴在自己的气穴上,劲力透衣及肤,但未伤及穴道。
光凭这一手,就比他那招双龙抱珠高明多了,何况他根本就没看见尤不平是怎么出手的。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原来保留的六成暗劲,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也被人家引开了。
林一奇虽然又惊又怒,但他仍不失为一代名家风度。
他苦笑一声,伸手摘下身上白骨牌,道:“老夫输了,有什么话你尽管问,有需要老夫办的事,你也尽管吩咐。”
尤不平道:“在下只是取了个巧,前辈何必认真。”
林一奇怒声道:“老夫说的话又不是放屁,输了就是输了,在未出现第三个人破去那招双龙抱珠之前,老夫一切都听你的。”
尤不平神色一动道:“前辈当真一切都听我的。”
林一奇冷然地道:“老夫是何许人物,说出的话岂能不算,你就是要我的脑袋,老夫也绝不反悔!”
尤不平道:“没有那么严重,晚辈只想请前辈把这一百三十六张白骨牌,改变一下手法,重新再练一遍。”
林一奇一怔道:“改变什么手法?”
尤不平道:“把你原来使用的手法,改成倒过来用。”
林一奇不解地道:“为什么,老夫练了一辈子暗器,难道还要你来纠正?”
尤不平笑道:“晚辈并没有说要纠正你,我只是要求你反过来发招试试,也许还有可取之处。”
林一奇道:“用不着试,老夫这一百三十六张白骨牌,可以随意发招,却从不倒反”
他说至此处不由一呆,竟连说了好几遍倒反,最后,却忍不住大叫道:“小子,你真是天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老夫?”
尤不平道:“晚辈连你的面还没见到,就先挨了三招,哪来机会早告诉你!”
林一奇双手连招,把散落在四下的击骨牌全收了回去,而后双手分抓了五张,比着尤不平道:“老夫就按照你的办法,再来一招双龙抱珠,看你如够破解。”
尤不平摇摇头道:“以前辈的修为,不说是在下,就算放眼武林,也找不出几人能破解这招真正的双龙抱珠。”
林一奇道:“假如真找不出人能破这招双龙抱珠,老夫岂不是永远都要听你的了!”
尤不平道:“在下根本无意要求前辈听我的。”
林一奇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肯把这种秘密告诉我?”
尤不平道:“双龙抱珠是你发明的,就算我不告诉你,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发现的。何况我是练武人,更不希望一招绝学永远错下去。”
林一奇道:“你是怎么发现我这一招错误的?”
尤不平道:“我在你的第一招一条龙上,就发觉你的暗器手法与众不同,足可列入武林绝学,它不但回旋飞绕,且能够蕴劲不发,借力使力,只可惜那招双龙抱珠,你把招式给用反了。”
林一奇道:“老夫是问你怎么发现的。”
尤不平道:“我在破去双龙时,曾用上九成真力,可是当一珠临身后,我发现你的招式虽然复杂,却显得后劲不足,而你所保留的劲力,必须要靠双龙摆尾,才能激发后劲,所以我一出手,就先断龙首,使它根本没有摆尾的机会,龙也就抱不成珠了。”
林一奇叹气道:“老夫应该早就想到这个错误。”
尤不平道:“假如你先发珠,后出龙,保持真力平衡,对方就算能破去你一珠,却难挡双龙飞抢之势。”
林一奇道:“老夫在这副白骨牌上下了一辈子功夫,就是没想透这一点。”
尤不平笑笑道:“这叫做当局者迷,前辈从此再也不会受人约束了,晚辈还有点私事,咱们就此别过。”
林一奇道:“不行,老夫虽明知可能上了你的当,但我说出口的话仍是算数。”
尤不平冷声道:“在下虽不是成名人物,还不致卑鄙到如此程度。”
林一奇赶忙接口道:“这是老夫心甘情愿的事,何况我还欠你一份情。”
尤不平道:“你谁的情也不欠,那招双龙抱珠是你自己发明的。”
林一奇想了一下,道:“就算老夫说错了话,咱们却做个朋友总可以吧?”
尤不平道:“我如果再拒绝,可能你以为我故作矫情,但事实上我实在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林一奇脸色一变,但他仍是忍住了,道:“老夫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不通人情。”
尤不平道:“就是因为你太重人情了,才变成了一无可取。”
林一奇怒声道:“小子,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老夫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尤不平道:“意思很简单,你是非不明,善恶不分,为了一个死规矩,把活人给限制住了。”
林一奇怔了一下道:“老夫自己也知道这个规矩定得不高明,只是”
尤不平冷笑道:“只是为了你对自己的话负责,即使成为武林罪人,也都在所不惜了。”
林一奇道:“有那么严重吗?”
尤不平道:“你的运气不会好,而你的白骨牌制造不易,毁了却更可惜。”
林一奇道:“你如真能毁了我的一百三十六张白骨牌,老夫倒是不虚此行。”
尤不平道:“好,在下当勉力一试。”
林一奇道:“敬请指教!”
他说完双手拱了一拱。
尤不平脸色一变,道:“阁下这是起手式”
他口中说着话,人却象箭一般的飞射出来,紧接着在沈天宝等人四周飞绕二圈,回到原地时,他双手已分别抓住了十三张白骨牌。
林一奇哈哈大笑道:“好身法,老夫倒是献丑了。”
尤不平冷笑道:“我以为你不应该只有这点能耐”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喉头一阵冰凉,似乎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喉结处火辣辣的,稍稍有点痛。
他悚然一惊,再看沈天宝三人时,他们也都有了同样反应,显见他们也都遭到了同样的袭击。
尤不平怔了一怔,道:“阁下,这招四归一,倒有些名符其实了。”
林-奇道:“好说,好说,老夫只是取了一点巧,不敢叫用复杂手法,怕误伤了两位小兄弟。”
尤不平想了一下,道:“你在江湖上声名虽不怎么好,为人心地倒还算光明,假如你这招真的存有杀机,他们两人也许要吃点小亏,但你并不一定就能讨到便宜。”
林-奇道:“不错,老夫本来还想开个小玩笑,但我见到了你的右手姿式,却连玩笑也不敢开了。”
尤不平道:“你是舍不得那四张白骨牌?”
林一奇点点头道;“同时老夫更不希望你对着我拔剑。”
尤不平道:“在下虽没有拔剑,咱们等于是已交换过了,招,你可以把那四张白骨牌收回了。”
林一奇右手一伸,只听“叮”然声响,那四张白骨牌象是有灵性一样,自四个不同方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以沈天宝的修为,竟也未能看出那四张白骨牌是停留在何处。
尤不平想想道:“前辈的暗器手法,光是这招四归一,已足以称得上武林一绝,但想胜过三三会主,还是差得很远。”
林一奇笑道:“老夫如果没有这一点自知之明,又何必找你老弟攀交情!”
尤不平一怔道:“你是用这种方式找我拉交情的?”
林一奇道:“这是最好的方式,打出来的交情最可靠。”
尤不平也会意地道:“看来咱们还要有一番好打。”
林一奇摇头道:“不打了,白骨牌制造不易,咱们就此停手,各办各事。”
尤不平道:“有一件事晚辈不便出面,前辈可肯偏劳?”
林一奇道:“你是指围攻关重九的那七个怪物?”
尤不平点点头道;“前辈知道他们的来历?”
林一奇道:“他们是飞天七怪,因为坏事做多了,二十年前被中原武林侠义道逼得无路可走,不知怎么跑到关外来的。”
尤不平道:“他们现在是三三会的人?”
林一奇道:“不靠上三三会,凭他们这几块料在关外怎么能混下去?”
尤不平目中寒光一闪,道:“恐怕得麻烦前辈开一次杀戒了。”
林一奇慷慨地答道:“没问题,倒是那个老的不好对付。”
尤不平道:“那个老的已经有个小的在对付,用不着前辈分心。”
林-奇道:“那个年轻人是谁?老弟,你好象对他们有成见?”
尤不平道:“成见没有,但是我们两人不能见面,一见面非打不可,而我现在又没时间跟他打。”
林一奇道:“他叫什么名字?”
尤不平道:“他就是剑客吕剑秋。”
林一奇一怔道:“他的年纪跟你差不多,怎么会是剑客吕剑秋?”
尤不平道:“前辈以为剑客吕剑秋岁数有多大?”
林-奇道:“老夫听江湖传说,剑客吕剑秋的年纪至少也跟关重九差不多。”
尤不平道:“江湖人最喜欢多事,只怕剑客的真正面目谁也没见过。”
林一奇一怔道:“你也没见过?”
尤不平道:“我见过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林一奇道:“这不是他的真面貌?”
尤不平道:“应该不是。”
林一奇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应该不是。”
尤不平道:“我没见过他的真面貌,可是我在直觉上以为他是易了容。”
林一奇道:“他为什么要易容?”
尤不平道:“江湖上的事,很多都不能以常理去推测,所以我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他了。”
林一奇道:“可是你又怎么想到这不是他的真面貌?”
尤不平道:“一个人不管是多么冷酷,但他脸上总是有表情的,而这位老兄不但喜怒哀乐不形之于色,且一年到头脸上总是死板板的,毫无表情。”
林一奇道:“这倒有可能真的是易了容,老弟可曾和他动过手?”
尤不平道:“打过一次。”
林一奇道:“结果如何?”
尤不平道:“在下靠着所学路子杂,打了三天两夜,维持不败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