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中箭流血过多不支,以致引起眩晕,并还昏迷。
但一进耳房,她却佯装昏迷,任由两个少女放在床上平躺下,为她治伤。伤处在左胸侧,距乳峰仅约两寸,两个少女必需为她脱去上衣,解开肚兜,始能将箭头拔出。
金妞取来应用各物,先倒少许烈酒在伤口四周消毒,刺激得红姑一阵剧痛,但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强制忍住,继续佯装昏迷未醒。
银妞帮着双手按压住伤口,金妞则紧握连着箭头约数寸折断的箭杆,突然一用劲,将箭头拔了出来。
红姑痛得几乎真的昏了过去,但她一咬牙,连哼都未哼一声,不愧是江湖女英豪。随着拔出的箭头,涌出一片略呈乌色鲜血,银妞急于备好干净白布块,紧压住伤口。金妞神色凝重道:“箭头可能有毒,妹妹,你用口将乌血吸出,直到血色正常为止,我把箭头拿去给老爷爷鉴定。”
等她持着拔出的箭头出房,银妞即揭开伤口上白布,低下头去,以口吸吮伤口。吸了几口,吐向一旁看时,血中仍带乌色。
银妞只好侧坐旁边,继续低下头去吸出乌血,同时双手按压伤口周围,使血液容易吸出,伤口距左乳两寸,银妞无意触及,顿觉心神一震。红姑虽双目紧闭,无法看到银妞神情,但可以感觉出来她的紧张与激动。因为她的手在发抖,且下意识地在移动,轻抚着。红妨仍然佯装昏迷,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动。
银妞一连吸出几口乌血,直到血色完全呈鲜红始停止,但她的手,却爱不忍释地,仍在红姑那丰满挺实的玉峰上轻抚。
突然,红姑出其不意地,抓住了银妞的手!
银妞急欲将手夺回,却被红姑紧紧按在胸前,不禁又窘又惊道:“红姑姐姐,你”红姑直截了当指出道:“你们是男扮女装!”
银妞正惊愣不已,刚好金妞进来,见状也有之一惊。
红姑欲待撑身坐起,却力不从心。
银妞急向金妞道:“她已识破咱们”
金妞已至床边,出手如电,点了红姑昏穴,始道:“箭头果然有毒,咱们先为她解毒再说!”
水榭备有各种治伤解毒药物,当她们忙着为红姑解毒时,朝宗担忧向公孙令问道:“纪姑娘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东方长寿一旁笑道:“小伙子,你真是多此一问。说你孤陋寡闻,一点也不为过。江湖中谁不知道,公孙令不但剑术名扬天下,医术也是一流的。尤其六合金丹,能解百毒,俱有起死回生神效呢!”
朝宗这才释怀道:“在下从未走过江湖,确实孤陋寡闻”
正说之间,突闻小顺子惊呼道:“他们又来啦!”
二老急向湖上看去,遥见百丈之外,浮着一根根巨树,由后面快舟推动,正迅速朝水榭而来。
再定神一看,每根巨木前端,均置一盏“气死风灯”
东方长寿吃惊道:“不好!他们要用巨木来撞毁水榭!”
公孙令急向小顺子道:“快通知金妞银妞,必要时先护送红姑登岸,这里由我们应付!”
小顺子恭应一声,忙不迭转身入内。
巨木共有十几根,一通过已撞毁的湖中障碍,立即加速冲来。
公孙令急道:“老叫化,这要看你的了,巨木一近,立即以掌力使它方向偏开,冲向湖边,千万不可撞及水榭下支柱!”
东方长寿把头一点道:“老叫化尽力而为!”
公孙令又向朝宗道:“侯老弟只管射人”
话犹未了,实见巨木上“气死风灯”翻倒,整根巨木顿时燃烧起来。
原来巨木上浇拨松油,且置有易燃之物,一经燃烧,火势立即狂炽,十几根巨木,使湖上看去似一片火海。
这一着大出他们意料之外,老叫化不由地愤声道:“好毒辣!”
说时迟,那时快,两根燃烧的巨木已直冲水榭而来。
东方长寿运足十成真力,双掌齐发,势如狂飓怒卷,照准巨木前端击去。快舟在十几丈外就停止,巨木全靠冲力继续直冲,无人控制操作,猛受老叫化掌力一震,水花四溅,分向水榭西侧冲去,撞上了湖边。
老叫化的双掌功力,果然威力惊人!
但巨木共有十几根之多,相继向水榭冲来,东方长寿连双掌即发,使其中几根巨木转向,冲向湖边。仍不免顾此失彼,另几根巨木都直冲水榭而来。
连声轰然巨呐,巨木撞上了水榭下支柱,顿使水榭连连震动摇撼,倾向湖面,同时燃烧起来。
公孙令惊怒交加,急向朝宗招呼道:“你们快退上湖边!”
朝宗那敢怠慢,拖了兴儿转身就走。
两个少女亦架扶着被点昏穴,昏迷不醒的红姑,急急自厅内走出,小顺子则提了些细软,及药物等紧随在后。
几人匆匆走过九曲竹桥,一到湖边,两个少女即将红姑平放地上,从小顺子手上接过几件衣服为她覆盖上。
金妞急向朝宗道:“侯公子,你来照顾红姑姐姐,咱们去救火!”
朝宗未及劝阻,她们已双双奔向水榭了。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那还来得及抢救,况且水榭是以竹建造,临湖那面水中支柱受巨木冲撞,已破裂折断,使整个水榭倾斜上岌可危,凭她们二人,如何能够挽救。眼看多年居住的水榭,即将付之一炬,她们不禁悲愤交加。
所幸火势尚未波及大厅,两个少女当机立断,双双冲入,抢救出一些细软及值钱财物。
刚出大厅,只见火舌已冒穿屋顶,同时一阵“劈劈啪啪”乱响,整个水榭开始摇动起来,即将倒塌停在十几丈外的十余艘快舟,已在加速向水榭冲来。
东方长寿眼见水榭已无法抢救,即道:“公孙兄,咱们到湖边等着,跟他们决一死战呢!”
公孙令虽心痛他一手建造,隐居多年的水榭将毁于一旦,但他毕竟提得起,放得下,毫不犹豫道:“好!”二老一转身,见两个少女正冲出大厅,各人抱着大包小包,如同在趁火打劫。公孙令不由地怒斥道:“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还舍不得”
东方长寿忙劝道:“算啦,能少损失些总是好的,日后也用得着啊!”公孙令怒哼一声,便未在责备她们,四人迅速奔向九曲竹桥,直达湖边。十几艘快艇上的人,也已发现他们放弃水榭,全部撤至湖边,竟然直朝湖边驶来。公孙令已知对方仍以铁卫十三鹰中,剩下的那十个杀手为主力。其余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在重赏之下,为他们卖命的山贼而已。
他决心今夜破釜沉舟,决一死战,将多年旧案作一了断,于是即命朝宗等人退出数十丈外,由他们二老守在湖边,严阵以待。
任何人都免不了存有私心的,公孙令也不例外,这时他已顾不得朝宗主仆及红姑了,将金妞拖至一旁,轻声交代道:“万一情况不对,你们立即带着小顺子逃命,其他一切都不用管了!”
金妞为难道:“可是,老爷爷”
突闻东方长寿一声暴喝声:“纳命来吧!”
公孙令回身一看,对方二三十人已弃舟登岸,老叫化正迎向他们飞扑而去东方长寿这时义愤膺胸,猛如饿虎扑羊,冲上前就双掌齐发,但见两股狂飓怒卷,劲风飘飒,真力激荡,犹似万丈波涛,汹涌激射而至。
两名山贼首当其冲,刀刚一举,已被迎面而来的强劲掌力击重,顿时五脏粉碎,鲜血狂喷,惨叫倒地不起。
紧随在后的几名山贼收势不及,亦被那威猛无比的掌力余势,震得东倒西歪,脚步踉跄。
老叫化是存心给对方一个下马感,振声喝道:“不怕死的就来吧!”
山贼们眼见两个同伴惨死掌下,摄于老叫化的声势,趑趄不前起来。
突闻一声冷声喝道:“你们都闪开,让我来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丐侠一双铁掌。”
东方长寿抬眼一看,只见众山贼分向两旁闪开,后面一字排开十人,说话的人挺身走出,是个面如黄腊,弓肩缩背的黑衫老者老叫化果然见多识广,一见此人形貌,及手中所持铁扇,不由地惊说道:“病书生董魁居然还在人间!”
数丈外的公孙令一听,不禁暗自一怔,只因这病书生董魁,乃是早年江湖黑白两道,均闻名丧胆的人物。
此人凭手中一把铁扇,曾使不少武林高手非死即伤,可惜终年为病魔缠身,否则以他的武功造诣,纵非天下无敌,亦足堪跻身一流高手。
董魁已近二十年未出江湖,传闻是一病不起,早已命归黄泉,不料他仍活着,居然是铁卫十三鹰之一,实出乎二老意料之外!
昨夜他是由湖中来犯,被火箭所阻,知难而退,是以未曾露面,此刻既被老叫化一眼认出,不禁嘿然冷笑道:“董某死不了的,也许比你老叫化活得更长!”
东方长寿不屑道:“哼!想不到你这病鬼,居然也卖身求荣,投靠了东厂。如今魏忠贤早已作了孤魂野鬼,也许下了十八层地狱,你大概是急着赶去跟他作伴吧!”董魁恼羞成怒,狂喝声中,欺身暴进,铁扇直取老叫化前胸三大死穴。
东方长寿既知对方来历,且是仗这把铁扇成名,不敢掉以轻心,双掌一错,严密封守住门户。
董魁的这把铁扇,为纯钢打造,可作兵刃迎敌,且为点穴利器,扇中更暗含玄机,一经展开,十八支淬毒扇骨可作暗器发射,见血封喉,霸道无比。
不知多少江湖成名人物,即是一时不察,丧命在这淬毒扇骨之下!
公孙令遥见老叫化徒手迎敌,惟恐他被董魁暗算,急出声招呼道:“老叫化,当心扇中有诈!”
正待挺剑赶去接应老叫化,突见一字排开的另九人,竟绕向金妞银妞扑去,显然他们不惜劳师动众,大举来犯,老在追杀那一付自幼男扮女装,以掩人耳目的孪生兄弟。公孙令分身乏术,不克接应老叫化,只得身形一掠,赶去阻挡那九人。
其中数人,昨夜曾经跟二老交过手,心知公孙令的六合剑法厉害,此刻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向这位剑术名家展开围攻。
公孙令这时的心情,与昨夜不尽相同,昨夜老在力求自保,以金妞银妞安全为重,今夜眼见水榭已毁,对方又势在必得,非取她们性命不可,只有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且必需将对方十人,全部赶尽杀绝,始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心意已决,出手毫不留情,六合剑法一展,招招均是杀手,专攻敌方致命要害。九人九件兵刃各自不同,个个凶悍无比,他们深知这老头儿十分棘手,若不先把他除掉,要杀那对男扮女装的孪生兄弟绝难得逞。
铁卫十三鹰均是东厂挑选出的顶尖高手,武功各有独到之处,这时合力发动围攻,各显身手,无不全力以赴,施展出毕生所学。
公孙令眼光环扫,认定昨夜受伤,使用钢鞭的瘦长中年是最弱一环,当机立断,决心先向此人下手,给对方一个先声夺人。
心念既动,挥剑逼开企图左右夹攻的两名壮汉,两肩微晃,身如流矢射向目标,剑及履及,三尺青锋直取那瘦长中年胸膛。
对方亦非弱者,钢鞭疾抽,如巨蟒缠身地缠住来剑,公孙令右腕急沉,并作欲将剑抽回,诱使瘦长中年运足真力,以钢鞭紧紧缠剑不放,好让其他人趁机进攻。这是围攻的战略,任何一人缠住对方兵刃,即全力死缠不放,以便让其他人下手。
但公孙令是何等人物,他那会不知厉害,故意让对方将剑缠住,就是准备出其绝招,突施杀手,只是此举极为冒险,若非武功极高,俱有绝对把握之人,绝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他必需出手如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对方个措手不及,否则,一击不成,其他人攻来,本身即陷入险境。
公孙令的突击成功了。
主要是这位剑术名家的名气太大,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剑上,而疏忽了他武功上的造诣。
只见他身形微侧,欺身暴进,左手骈指如戟,以中食两指直取对方两眼。瘦长中年欲避不及,惨叫一声,眼中射出两道血箭,仰面向后一个倒栽,钢鞭也撒手丢开,双手捂着两眼,满地翻滚,发出凄厉嚎叫。
就在同时,公孙令的剑已夺回,反手一横扫,又是连声惨叫,两个趁机攻来的壮汉,顿时被利剑划胸而过,带起一片血雨,双双倒地不起。
电光石火之间,公孙令连伤对方三人,不禁使其余六人胆魂俱裂,为之骇然!朝宗等人遥见公孙令大发神威,方自心喜若狂,突见那六人又已发动围攻。他们已有警觉,不敢再操之过急,先将阵脚稳住,步步为营,改采迂回战术。公孙令则剑势一紧,反而争取主动,将那极为精妙罕见的六合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一柄古意盎然的宝剑在他手中,犹如龙翻蛟腾,带起一片森森寒芒,端的气象万千,不愧是当代剑术名家的气势。
铁卫十三鹰已经损了六人,元气大伤,心知今夜如不能得手,必将落个全身覆没,伤亡殆尽。
事到如今。唯有背水一战!
六人六件不同兵器,分从不同方位交叉攻到。
公孙令一双威棱目光中,充满了杀机,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
只见他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狂喝声中,身如旋风一个大转,顿时人剑合一,剑锋过处,带起一片血光。
连声惨叫,三个壮汉中,两个腹破肠流,一个是一剑封喉,丧命在六合剑法之下。只剩下了三人,泥塑木雕似的呆立当场。
突然,其中一人怒问道:“公孙令,你已封剑多年,为何大开杀戒,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公孙令抱剑而立,沉声道:“告知你们也好,免得你们死得不明白。当年赵志良对我曾有救命之恩,若非他仗义相助,老朽早已死于非命,如今他人已死,老朽无法回报,唯有誓死为他保存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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