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县县城外的官道上,鹿砦拒马把路拦的死死的,十多个绿营官兵强打着精神把身体站的笔直。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路边树荫下的一把藤椅上,陈铁蛋舒服的翘着二郎腿,手里学着文人雅士的样子一手把着一把紫砂石瓢,另一只手在腿上打着点子,摇头晃脑的哼着《苏三起解》,一个三十多岁的目正点头哈腰的在一边伺候。
“陈爷,再给您续上点?”目正提着大铜壶问道。
“不用了,还满着呢!都别管我,把差事经心点比什么不强!”陈铁蛋正好想不起后面的戏词,也就不再唱下去了。
“放心吧,弟兄们都精神着呢!保证让那些抠腚眼吮指头的老醋坛子一个苍蝇都飞不去”目正谄媚着笑道。
陈铁蛋斜了他一眼,用手指点戳着他的道:“别玩过了头啊,我们家少爷,不,我们家大人都说了,人能过去,车马不能过!那些做小买卖,贩个仨瓜俩枣的,别难为了人家,混个嚼裹不容易,咱们不是土匪胡子,咱们是拦路不劫道!~~~~~~就是那几个大商号不能便宜了!”
目正一脸的气愤,眉毛中间拧成了个“川”字,把铜壶撇在一旁道:“那是!大人再英明不过了!这些老抠们,什么东西,咱们这些爷们,提着脑袋卖命,从甘肃跑到北京城,又从北京追到山西,几千里地的折腾,那都是为了皇太后、皇上?这些王八蛋玩意儿,朝廷跟他们借俩钱都舍不得,钱串子都栓到肋巴骨上,准备带到棺材里!朝廷也太好说话了,眼睛里没皇太后、皇上,那不是乱臣贼子?跟他借什么啊!大人下个令,他奶奶的,老子们把他家的耗子窟窿都给他掏干净喽!”
“弟兄们是苦了啊!我家大人也知道大家几千里地卖命的营生,这不,朝廷里没人敢得罪这些土财主,我家大人主动请缨~~~~~~~~只要兄弟们办差用心,大人不会亏待大家的!”
“庄大人,那是没话说的!咱们这几百兰州来的弟兄,说什么也要巴结好差事,不给大人丢脸,再说了,庄大人是替我们甘肃绿营的爷们出头讨饷,再不懂事也不能坏了自家的饭碗”
陈铁蛋满意的看了看那些吞着烟泡打着精神站的笔直的绿营兵丁。已经是第三天了,出祁县、平遥、太谷的大道、小路都已经分别被庄虎臣借来的甘肃绿营和武卫军截断了。大道还专门派人挖断,只留下二尺宽的一条通道,行人还凑合能走,但是运送货物的车马是说什么也过不去了。
这些绿营的兵,着实让庄虎臣伤了些脑筋。指望这些子双枪大爷提起劲头卖命,那比逼寡妇嫁人还难。八条通道,每条路上三道路卡,隔五里设一道,每道卡子三班人,四个时辰一换班。原来手下的庄丁现在成了亲兵,每天由他们带着岑春煊和马玉昆的督察戈什哈四处查哨,看见哨位上脱岗的,立刻就是二十军棍,安稳站班的,赏银一两,立马兑现。他自己骑着马带着几个亲随到处巡查,一天至多有三个时辰的觉。
头一天,查出三十多个不在卡子上的,有躲懒睡觉的,有一边去吸大烟的,还有几个手里多少趁几个的目正、把总跑到城里找姑娘。岑春煊这次感激庄虎臣替他顶了缸,那也是真帮忙,身边三十多个戈什哈统统借给了他,马玉昆看在荣禄的老面子也下了提督军门的身价,手里的督察队也都派给粮台上当差。这些瘟神那是平日就横惯了的,见到不听号令的,毛竹板子、水火棍照死里打!他们唱白脸,庄虎臣带着庄丁唱红脸,一两一个的银锞子人手一个,这些甘肃的绿营一个月的饷银不过是马兵二两半,步卒才一两半,再被当官的喝血,剩到手里的也就是点银渣子。平日里就靠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哪个愿意出来?耽误了买卖那可不是玩的,全家都指望着那买棒子面嚼裹呢!
现在可好,一天一两雪花足纹!这要是敢干上个年儿半载,还不发了?直恨不得这卡子一辈子都不撤,跟厘关似的成了常例,不比洒血卖命上战场强?
胡罗卜加大棒,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天的工夫就把这些双枪将的毛抹拭顺溜了。第二天,这些西北来的大爷们就有了劲头,一个个吸足了大烟,再吞两个泡挺着瘾头,站的旗枪似的。
“陈爷,您看诶,又有一队过来了,好象插着广盛的镖旗!”
“管他娘的是哪的,放过人去,你就等着八十斤的大枷往脖子上套吧!”陈铁蛋在瘦得干巴吊筋的胸脯上搓着油泥,闭着眼睛懒洋洋道。
前几天下了场暴雨,黄土路被泡成了酱汤子,被车马、行人碾压得到处是脚印和沟渠,太阳一出来,不多久就晒干了,生铁般的硬。一百多辆大车组成的长长的队伍,缓缓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牲口一蹄子深一蹄子浅的艰难前进,车子走起来七扭八歪的,弄的把势得不停事儿的甩着鞭子吆喝着。
广盛镖局的二镖头冲天炮吕啸天挥手示意车队停住,然后摘镫离鞍一片腿轻巧的从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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