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让人看了笑话。不过呢,藩王也无须冲锋陷阵,只要麾下有忠于朝廷的将领就可以了,兵事让他们去做。大师所虑,也是在理。想来父皇也会有考虑,边塞之地,必是有些武略的弟弟前往。还是说说祸乱之源吧,这个更重要。”
道衍轻咳一声,接下来他要说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了:“方才说了,就藩亲王若是能力不济,此策事倍功半,还有下面的将领勉力支撑。若是能力太强的话,长期在边疆统领征战,用不了多久,恐怕那些将士们就只识王命而不知朝廷了。”
“枝强干弱,非朝廷之福。”
“这是削夺勋臣武将兵权的必然结果。不过,只要朝廷掌握了绝对的力量,倒也不是问题。个别藩王尾大不掉,甚至……”道衍瞟了朱标一眼。
朱标笑着说:“甚至谋逆,也是以一隅敌全国,只要朝廷行端坐正,不出昏招,便可轻易平定。这只是后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打仗的好。设藩,是为了夺武将的权,那么朝廷也可以让武将再夺亲王的权。藩王,既然可以设,那当然也可以削,大师以为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也,,殿下英明。”道衍赞道。单凭这几句话,他就对眼前的太子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按照大师的说法,掌兵权的藩王,顶多是麻烦,称不上祸乱之源吧。”
“殿下真是聪明过人。藩王掌兵,不过疥癣之疾,传位数代,养在深宫的后继之人,在军中也就没有多少威望了。可有一条却是传袭多少代都不会改变的。”
“大师说的是禄米。”
道衍微笑着点头。
“大师眼光长远。单看现在,藩王仅有数人,禄米也就是几十万石。但以后就不好说了,后继之君的子嗣都封亲王,亲王之下再有郡王,光着这两个爵位的俸禄,数代下来,我大明朝可能就负担不起了。减爵降俸的事情,孤已向陛下进言过了。”
“贫僧佩服。”道衍起身鞠躬施礼。要说之前他答应朱标的请教,不过是敷衍了事,现在就不能说不惊讶了,太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底和敢于上谏的勇气,绝非寻常。
“哈哈,在其位谋其政。说句犯忌的话,孤要是亲王,才不操这个心呢!”朱标随即笑了起来。
道衍见这位太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心中的芥蒂又放下不少,附和着笑了笑,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再聊点儿别的。大师,对我大明内外之状况,有何见解?”
“这个嘛!对内,陛下一心恢复汉唐之风,实为可取,经过元末乱世的纷争,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这是自然,民生是社稷的根基嘛!制定好的政策,有那么几个才智过人的大臣就可以了,可要执行好这些政策,让百姓从中得到实惠,却不是那么容易。亿兆生民,只靠几个人,是不可能治理好的。”朱标说完,目光直视道衍。
年近不惑的道衍,面对还不到二十岁的太子,居然生出一种莫名之感,朱标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肉身,洞察他的内心。
道衍不由得打了个颤,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定了定心神:“殿下所言甚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止亿万,当然要靠各级官吏去治理。官正则民兴,官贪则民衰,这也是历朝历代整顿吏治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