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脚步带动着思绪,把他带到了这个刚满二十岁的男孩身边,而樱,或许是一种默契,或许是一种,不约而同的伤感吧。
“对不起……”米凯尔低声说道。
阿尔德米尔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什么?”
米凯尔一时语塞,难道要说:“对不起没能让你母亲吃一顿饱饭再走吗?”
阿尔德米尔嗤笑一声,“其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吧……不过谢谢了,至少你让我看到了,联合政府里不都只是一些满脑肥肠,趾高气昂的老家伙。”
米凯尔的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对方这番话算不算是对他的称赞。
“你好像不是很悲伤?”樱忍不住出声问道。
米凯尔连忙转头瞪了她一眼,似是责怪她问出这种不近人情的问题。
但阿尔德米尔的反应多少有些平静了:
“无所谓了,相信我,如果你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一个人要死,即使那个人对你来说再怎么重要,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完全做不到想象中那么悲伤啊……”
米凯尔不喜欢他的话,总觉得这像是冥冥之中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给他降下的谶言。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我看看你的病情。”
“喂喂!别老是搞得好像你是长辈一样啊……真是的,你们那里都是这样吗?明明是个嘴上毛都没有的小屁孩儿,干嘛硬要装的这么成熟。”
虽然嘴上不断吐槽着,但是阿尔德米尔的动作却不抗拒,他将长袖微微撩起,露出散布着稀疏的紫色纹路的手腕。
“就只有这里?”
“不然呢?”
米凯尔有些意外,上上下下地将阿尔德米尔重新打量了一番。
阿尔德米尔被盯得心里发毛。
米凯尔却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离开了。
“分队长,阿尔德米尔的崩坏能抗性……”
樱黏在他身侧,小声问道。
米凯尔轻轻点了点头。
“米凯尔,樱,马上就要日落了,开始准备战斗吧!”
“好!”
两人没有做任何道别,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开了塔楼——这具米凯尔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坟墓。
塔楼离海不远,海风顺着街道,将无根的蓬草吹得到处都是。
米凯尔顺着东西方向的大道望向天边。
残阳如血。
但很快,好似只经历了短短一瞬,好似顽皮的猎犬张开大口将滚烫的金乌吞咽。
天地顿时倾倒。
夜幕已然拉开。
鱼饵被掷出,骰子被投下。
“准备好了吗?”
卑弥呼与爱莉带着武器走入夜幕中的街道,米凯尔和樱同样如此。
他们逐渐散开,却又互相分隔得不太远,随时保持着能在第一时间支援的距离。
可人世间的事与愿违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整整一晚上,已经超过36小时没有合眼的米凯尔强撑着等了足足一晚上。
便在这种激动与忐忑并存的等待中,露露耶迎来了4月18日的清晨。
然而一直到日上三竿,夜叉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