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老者哀叹不止。
玉醐默不作声,有些事不是自己该管的,也不是自己能管的,祸从口出,所以需谨言慎行。
渐渐出了镇子,道路越来越难行,没膝深雪给车轱辘碾压成两道车辙,车辕上的铜铃的叮叮铃铃,更显出这野外的寂静空旷。
因这车没有轿厢,玉醐身上落满了雪,狗皮帽子上亦是,呼出的气息瞬间把帽子前面的落雪融化然后结成冰,蒙江可真冷啊,她缩着脑袋抄着袖子,眯眼望着前方那漫漫雪野,雪野之外黛色的便是神秘的长白山。
老者一直在说着,大概是为了排遣行路的寂寞,玉醐就一直在听着,老者终于把话题从孙禄山妻舅身上转移到蒙江的风土人情,比如放山,比如打渔,比如狩猎,这些个事都是长白山的特色,玉醐听得津津有味。
长白山既有木帮,就有参帮和渔帮,其他两帮一个在孙禄山的兄弟孙禄海手里,另个在孙禄山外甥刘逢春手里,一个操纵着人参和药材,一个操纵着渔业和采珠,谁都知道蒙江盛产东珠,且是朝贡之物。
老者说了很多,玉醐暗笑,整个蒙江快姓孙了,但不知巴毅对此有何想法。
雪越来越大,大到漫天漫地白花花一片,视线给雪幕阻挡,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她眼睫毛上都是雪,眨一下,雪水便进到眼睛里,她揉了揉,听老者感叹:“早知今天雪这样大,我就该拉个爬犁出来,这车走不动了。”
离开镇子,荒野之外的道路无人清扫,积雪太深,车轱辘陷了进去,老者不得不下车用手扒雪,玉醐也不好看热闹,过去帮忙,挖出车轱辘继续走,没走几步又陷进去了,老者累得气喘,掏出旱烟袋来坐在雪地里一边抽烟一边对玉醐道:“小兄弟,这车钱我不要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怎么成呢,今天是过年,父亲一个人身陷囹圄已经可怜,没人陪他过年,情何以堪,玉醐摇头:“车钱你不要就不要了,你又没把我送到地方,可是我不能回去。”
她说着拔腿就走,来过一次,道路还是记得的,凭那老者在后头喊她“危险”,她也不回头,继续顶着冒烟雪走着,道路艰难,她累得不成样子,身上还微微出了些汗,只是走着走着感觉后头有人跟着似的,齐光死了,即使有鬼,这可是白天,她回头来看,只见黑乎乎的一物,没等看清是什么,啪!脑袋捱了一下,她登时跌坐在地,待她想站起,那物又拍了下她,痛得玉醐连声喊着,想爬起都难,那物却连拱带扒的弄出一堆雪,竟然把玉醐埋了起来。
这是只黑熊,长白山黑熊埋人的事屡有发生,当地人猜测黑熊埋人的目的大概是本身不饿,所以不屑吃你,又闲着难受,就玩个埋人的游戏。
玉醐不懂这些,努力往外挣扎,刚抱着脑袋出来,那黑熊又把她埋了进去,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最后一掌把玉醐打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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