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声一字一语的说道:“我偏不修行!我偏要七情六欲缠身!我偏要爱你一辈子!爱到你白头,爱到你入土!等你转世了,我会继续爱,生生世世的,我要让你看,什么叫人世间没有一样情分可以永留!我可以爱你,爱到就算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这不叫偿债,这叫作我爱你!”
他凝目子她,她也不示弱的盯着他。无法用言语让他了解她的真心真意,就用眼神赤裸裸的表达吧。
不管她再怎么说,他总是坚待人世间的爱不会长久,她也确实经历过像娘亲那样转眼烟消云散的母爱,但那又如何?她不是天下人,她叫挽泪,拥有自己的个性,也许在他眼里是顽劣不受教,但至少她能确知她付出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良久,他先撇开视线,微微眯起眼。
“莫要迷惑,人心最迷人之处,在于激烈的情感光采引人夺目,不由得让人陷进其中。但等日子久了,激烈的情感降温,进而舍弃,那也是人心最残酷之处,你待在世间岂止百年,怎会看不破这一点?”亲切的声音响起,酷似他。
冷豫天心头一震,转身一一扫向迎亲队伍里的汉子。
新娘子、媒婆与汉子们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彷佛不曾听见方才的话。
他闭上眼睛,是“他”吧?世上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能了解他心思的转折?
差点,他就陷进自己的心魔里,幸而有神点醒。是万幸,绝对是万幸。
他张开眼睛,清朗之声响遍树林“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即使有”眼里不是无情,而是绝情。“也只是同情。”
“同情?”挽泪沙哑重复。
“我同情你,同情你的遭遇,同情你孤身一人在世间,同情你的所有,所以才会让你跟着我修行,盼望有一天你脱离情之枷锁。”
他的话一如以往的残忍,她已听惯,但心里仍被刺痛了下。
“你现在同情也许将来由同情生爱。”她拉下脸皮,厚颜喃道。
“爱?”他耻笑,摇头。“我就算要爱,又怎么会爱你?你有什么好?你有什么值得我来爱?你的貌美?你的年轻?你的才学?还是你的才德?你忘了你自身的身分吗?蛤蟆怎与天鹅配?你是自抬身惯、自作多情了。”
新娘子见挽泪将脸撇向一边,似乎极为痛苦。她瞧不过去,举高灯笼对着他们正要劝说几句,远处白光骤闪,彷佛打在眼前。
新娘子吓了一跳,脱口道:“是要下大雨了吗?”挽泪无心地抬起脸,藉着近照灯笼,新娘子亲眼瞧见挽泪的双眸。
“啊!”她放声尖叫,灯笼落地,冷风猛力吹来,雷电打在近处。“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挽泪。”冷豫天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回马车上。”
“我的眼睛怎么啦?”
“妖妖怪啊!”又是一阵白光闪电,照亮了树林里的景物,也照亮挽泪,众人朝挽泪的眼睛望去,皆惊吓不已,轿子也不管了!媒婆扶着新娘,扛轿的苦力用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的奔离树林。
挽泪迷惑。她的长生不死怎会从外貌看出来!
“我我的眼睛是怎么了!”她马上转向冷豫天,奇怪问道。
“没什么,赶路要紧,咱们不留作休息了。”
“你骗我!我的眼睛若没有什么,为何他们前一刻视我为人,待我极好,下一刻又吓得鸟兽散?”
忽然想超自从她受伤之后,他未曾让她见过其他人,通常都是留她在马车上,即使是夜宿荒野时,他也是先让车夫到别处去睡她快步奔向远处等候的车夫。
“挽泪!”冷豫天大惊叫道,温和的面具破裂,流露在脸上的是担心n不忍,远方传来低低的叹息声,他的耳朵再也听不见,跟着追过去。
挽泪走到打瞌睡的车夫前摇醒他。
“你给我醒来!”
“啊?”车夫揉揉眼睛,抬起脸。黑夜里瞧不清来人,依声可以辩认。“又要上路了吗?姑娘。”
她俯脸逼向他,等着再次的白光骤现。
当白光一闪的刹那,车夫对上她的双眸,猛然倒抽口气,要往后退,挽泪紧紧抓住他。“你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妖妖怪啊!”“我哪儿像妖了?我有手有脚,难道我容貌被毁?”
车夫颤抖的指着她的眼睛。“你你的眼色是银白的,好像好像是狐眼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小。”
狐眼?她曾照过铜镜,她的眼睛细长而具有野性,但怎会是银色的?
“挽泪,你吓到他了。”
她马上转向冷豫天。“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第一滴雨打在她的眼皮上,刺痛她的眼,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这不是你的错。”
挽泪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他这句话,她难以置信地说:“就这样?不是我的错?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你说天上有神,那我要问,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要他这样来惩罚我?我已经是不人不妖了,他还来玩我?是存心要我远避世间百姓吗?我不害他们,为什么还要让我变成这样?”她怒叫道,白光打在她身后,远处山林道电击,冒出浓烟来。
为什么不乾脆打在她身上,从此一了百了?
“挽泪,世间有种种苦,你受的只是千万种中的几种而已。你跟着我修行,迟早会脱离这些苦难。”他不忍见到她受折磨。
“我不要!”她挥开他的手,退后几步,盯着他的银眸几乎要凸出来了。“我受够了!这世间要真有神,就直接将我劈死吧!留下这种眼睛这种眼睛不如不要!”她尖锐叫道,抽出怀里生绣的匕首,往双目刺去。
“挽泪!”冷豫天大惊,疾步上前扒住她的双手。“你这是干什么?”
大雨打在她的眼上,让她张不开来,身子好冷,心头更冷。每一个待她亲切的人总是转眼就走,让她怀着希望,却又绝望。
“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多寂寞!我长生不老,我总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居,现在我有了妖怪的眼睛,不要说我去看见他们了,他们见了我就跑!你要我怎么活下去!你放手,放手!”她死命挣扎,又踢又咬的。
“挽泪,你还有我!”
“有你?你是谁?你不过同情我、要我跟着你修行而已!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在这世间,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同情?是同情吗?若是同情,那表示他还有一丝的慈悲心。偏偏什么叫同情,他早遗忘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多了人的生死,他变得无情了?
她说的没错,他压根儿一点慈悲心也没有。为何会对她动情?那一刀活生生的插进她的心,也穿透他那颗无情的心。
世间男女能无怨无悔,在于他们的缘分,是累世因果订下今生的作为;但他是天上的神,身心皆是;不似天女孙众醒,有神心却有人的身体。一个普通的人或妖怪怎会与一个神有缘分?没有缘分、没有因果,她怎会义无反顾的为他挨刀?
就算当年他给她永生的性命,也勉强算是恶作剧下的缘分,她也该是跟着他修行的缘而已。
怎会有爱?怎会有生死相许之情?
他一时松心,让她趁了空,夺回匕首。“挽泪!”
她举刀刺向双目,他不再抢回,反而为她挡刀。
她下手极快,原意是要让他连阻止的机会也没有,却不料狠狠地戳进他的手骨之中。
雨水顺着他的伤口流下,迅速散漫出血泉来。
挽泪盯着他的伤,缓缓摇头,颤抖的说道:“你不爱我就不要对我好,不要再让我心生期待,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