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胆蒙尘并不可怕,只需要读书人反省自己的错误,让才气重新洗涤文胆之后,灰尘就会自行消去。
可是同为八品举人,竟然被李昌盛的诗骂得文胆蒙尘,这让赵东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这是莫大的羞辱!
其他的赵家读书人更是惊恐万分,九品秀才的文宫直接动摇,入品童生则是头痛欲裂。
本来这件事情赵家就做得不对,现在又被李昌盛作诗辱骂,以文胆之力攻击,他们如何受得了?
而更让他们气愤的是,一旦这首诗流传出去,赵家望族名声就彻底毁了。
得罪一个举人的后果,可比得罪一个童生更加严峻。
杜宁深深呼吸了口气,心里对李昌盛很敬畏。
只要举人文胆坚固,能够借助诗文以文胆之力进行攻击,出口成章亦可伤人。
当真是可怕!
杜宁在心中激励自己,将来一定要考取一个功名,有了功名就可以有向朝廷和文院奏请举报之权。
若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向朝廷举报权贵的话,将会被视为以下犯上。
这就是有功名与没有功名之间最大的区别。
单是一个向朝廷上书奏折的权力,就足以震慑宵小。
寒衣社众人都向赵家读书人投去了讥嘲的目光,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可却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更能让对方感到羞愤。
赵家读书人一个个咬紧牙关,全然没有半分之前嘴炮杜宁的气势。
也有人心中暗自后悔,不该前来这里闹事。
“赵东海,你若是不服气,可随时向衙门参奏我,或是向文院起诉革了我的功名,我李昌盛奉陪到底。”
“倘若不敢,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回去,今后若是再敢踏向杜公子家半步,我一定不会用一首诗骂你这般客气!”
赵东海心惊胆颤,这说明李昌盛为了保住杜宁,极有可能会以读书人的身份向朝廷上奏。
虽说是一件小事,但一旦闹大起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作为权贵,能够利用关系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寒门学子则能将小事无限放大,来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以达到不平则鸣的效果。
李昌盛为寒门鸣不平,天经地义。
“李昌盛,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
赵东海丢下这句狠话之后,便打算带着赵家读书人离去。
“东海兄,请留步!”
突兀之间,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循声一看,是王润领着一群杰英社的读书人走了过来。
“王润兄。”
“王公子。”
在场读书人纷纷见礼,无论是赵家读书人,还是寒衣社众学子,也包括李昌盛与杜宁在内。
礼不可失。
“王润兄,您来得正好,这李昌盛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赵东海恭敬道:“我家东城只不过是在《南平文报》上批评了杜宁几句,杜宁就用刹那文胆撕裂东城文宫,您是我们杰英社的社首,也是知府之子,德高望重,您来给我们评评理。”
李昌盛却是无惧王润,缓缓道:“王润兄,你们杰英社的人三番两次欺辱我寒门学子,如今又聚众在杜公子家门前闹事,你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李某一定向知府进言。”
王润是知府之子,李昌盛向其父进言,只是一个委婉的说法。
若是其父不听,那可就不是私底下交流,而是要闹到苏州衙门的公堂上。
到了那时候,杰英社无论是谁,明面上可都有些挂不住了。
王润面带微笑,对李昌盛一拱手:“李兄放心,此事是我杰英社的不对,也是赵东城的不对,我以杰英社的名义,代表赵家向寒衣社致歉,也向杜公子致歉。”
话音一落,赵家读书人纷纷脸色狂变,无法相信王润身为权贵,怎么会向杜宁道歉?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呢?
李昌盛也很意外,平日里还真没见过王润有向谁道歉过,今儿个怎么改变态度了?
王润对杜宁说道:“杜公子,今日一事乃赵东城咎由自取,怨不得你,我们虽然分为两社对立,可说白了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是众圣的学生,都是为了家国崛起而读书,为造福天下苍生而读书,就更应该有君子肚量。”
“若是杜公子不嫌弃的话,三日之后,王某在望江楼上设宴,大家喝上两杯,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以后还是朋友,岂不是更好?”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称赞起来。
“王公子高风亮节,真乃君子是也!”
“说白了只是文名相争,一场误会而已。”
“就是就是!大家同为读书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闹得不和呢?”
杰英社众学子纷纷附和,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