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不知这人是谁,也不敢多问,只好向她的方向微微福身,算作行礼。
贵妇人微笑回之。
香炉氤氲袅袅而上,笼罩住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山水画,氤氲似是入了画,画中山水升起绵绵薄雾,秀丽山河变得含蓄婉约,山川树木褪下浓墨,轻绘出淡雅幽寂。
惠娴皇后站在窗边,拿着枝剪打理盆栽中的长寿花,这长寿花开得鲜艳,一看便知被养得很好。
惠娴皇后淡淡道:“上次你来这里,窗前种的还是木芙蓉,现在变作长寿花了。一眨眼快要过去两个月,你身上的伤养得如何?”
“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奴婢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惠娴皇后徐徐叹口气,“你既已来到东宫,跟着太子,往后只要不做出出格背叛之举,守好规矩,本宫不会插手东宫后院之事。”
郁娘心道,守好规矩,那是要守好哪条规矩?
既然特地喊她过来,那必定不是要说这些宽泛的空话。
“是,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惠娴皇后放下枝剪,坐到椅子上,和那贵妇人相并而坐。
“转个身,让本宫看看。”
郁娘闻言一愣,压下心中惊疑,顺从转了个身,让惠娴皇后打量。
“太单薄了。”惠娴皇后忽然凝眉道,停顿了片刻,她复又道:“看着不怎么容易生养。”
郁娘猛地抬头望向惠娴皇后,惠娴皇后温婉一笑:“本宫这次叫你来,便是想告诉你,若是你能怀上太子的孩子,本宫往后将接受你留在太子身边,且也会让太子给你一个名分。”
郁娘来到这,想了各种目的,也没料到惠娴皇后竟是要让她给南廷玉生孩子!
欣喜方一冲上心间,很快又被不安压下去。
惠娴皇后怎么会转变这么快?明明先前还是想要将她杖毙,现在怎么会让她给南廷玉生孩子?
惠娴皇后大抵是看出来她眼中的疑虑,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眼色被茶韵掩住,连带着声音也多了几分暗晦之意。
“太子喜欢你,本宫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只要你有了身孕,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大家也都不必为难了。”
郁娘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家”是指哪些人,惠娴皇后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过总归来说对自己是有好处,也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
她俯下身应道:“是。”还想要说什么,刚一开口,却听到惠娴皇后道:“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郁娘没敢拂逆惠娴皇后的话,行了礼,缓缓退出去。
在她走后,惠娴皇后看向一直在转佛珠的贵妇人,唇边漾着笑意,如同闺中好友那般,打趣问道:“你觉得她如何?”
“可惜出身不好。”
只这么一句,没说别的话。
惠娴皇后便知道她这意思,淡淡笑道:“是啊,出身不好,便已决定了一切。”
那贵妇人没再答话。
郁娘走出大殿,阳光洒在脸上,有着温热的舒惬感,悬着的心总算缓缓放下。
安公公和苗苗在殿外等她,见到她平安出现,两人也是不由自主舒口气。
郁娘每在殿里多待一秒钟,他们二人就多担忧一分,深怕再如同上次那样,出了事情。
“郁娘子,你没事吧?”苗苗急匆匆走过去,上下打量着郁娘。
郁娘笑道:“我没事,皇后娘娘只是同我说了些叮嘱的话。”
“那就好。”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上了马车。
马车扬鞭声响起,车轮辚辚而动。
马车内,苗苗亲昵的挽住郁娘的手臂:“哎,郁娘子你再不出来,我和安公公都打算一人冲进去救你,一人去找太子殿下。”
郁娘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我没事。”
安公公坐在对面,见郁娘脸色尚可,心道这次谈话应该挺好的。也不知道惠娴皇后见郁娘子,是不是跟近期的传闻有关。
郁娘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向安公公:“安公公,我今日进殿,看见皇后娘娘有位慈眉善目的贵客在,她手中攥有佛珠,不知是都城哪位贵妇人?”
一听到佛串,安公公便知道是谁了。
“她应是宣若薇宣姑娘的母亲,鱼沉壁。”
郁娘神色一顿,没想到那位看着温和的贵妇人竟是宣若薇的母亲!
心中一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不通惠娴皇后缘何要当着宣母的面,提出让她怀上太子的孩子?
这不是在打宣若薇的脸吗?
“这位宣夫人可不简单,郁娘子你没在她手上吃亏吧?”
郁娘摇摇头:“她一字未说,我只同她福身致意。”顿了顿,她又道,“安公公,她缘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