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的面前。
金五铢其实不是流通的货币,但不代表着不值钱,多数情况下,金五铢是一种身份向征,可仅只一枚金五铢而已,换取不来荣华富贵,这是稍有见识的人都应当明白的俗情,然而,杻阳巫却被这枚金五铢点亮了眼睛,一把捏手里,先露出了谄媚的笑脸。
然后半闭着眼,掐指一算,很笃定的口吻:“二位是兄妹。”
在巫师看来面前这一双男女,明显就是贵族,女子先发话,说明是女子为主,男子是相陪而来,名门闺秀肯定是不会跟外男来南泽里这种地方逛玩,应是遇见了难事,打听见他是建康城中最新声名雀起的巫师,特意来卜问,陪着女子来的男子一看就不是仆从,那势必就是兄长了。
巫师对自己的答案极有把握,南次却黑沉了脸。
“我们不是兄妹。”
“二位必然就是兄妹,且在下刚才还卜出,女公子应当是为姻缘之事心生烦难,女公子有爱慕之人,此人与公子还是挚交好友,只可惜,似乎二位的高堂相中的东床快婿另有其人。”
南次好想一拳头过去,打烂面前神棍这张胸有成竹的笑脸。
就这眼力居然也企图骗钱,甚至都比不上刚才那个义庄守!!!
“我是宫里的女官,侍奉于陛下左右的中女史,而这位,是鬼宿君五皇子殿下。”瀛姝笑着说:“你刚揣怀里那枚金五铢,得拿去平邑伯府才能兑换成小五铢,否则,一文不值。”
瀛姝之所以说真话,当然是因为她看出来这个什么杻阳巫就是个企图坑蒙拐骗的无赖,要想快速逼出骗子的实话,用身份地位压迫是最有效的方式,瀛姝甚至能笃定,二皇子殿下根本不会来南泽里了解案情,也就是说,二皇子压根不知道这个案子的关联人等。
可今日,她和南次是堂而皇之出了台城,跑了几个地方,他们的行踪必定会传进二皇子的耳里,为免节外生枝,必须先得拿到这个骗子的口供,瀛姝甚至都不屑将这种人称为巫师了。
假巫师果然被吓破了胆,赶紧的匍匐认罪。
“小人甄苋,并不识巫术,只是……因为个头矮小形容猥琐,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靠谎骗为生……”
他这是走的什么“好运”啊,钱没骗多少,竟然惊动一位皇子一位女官?!名讳一下子就要上达天听了!!!
“你是个骗子,却蒙准了赵费氏会沉尸织女塘,而且还说出了烂目断舌的话?!”瀛姝都懒得看甄苋,而且对他的姓名非常无语,假巫居然叫“真仙”?
她问话时语气稍有些严肃了,竟吓得那巫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南次:……
瀛姝:……
巫僮的哭声先惊动了房主,带着几个儿子冲进来,虽然也看出了“访客”是贵族男女,不过他们笃信巫师是“活神仙”,既有“神仙”的加持,豪强的威胁性就显得不那么大了,于是就要斥问,哪知“神仙”却先急了,把他也是一阵推:“你家孙儿是跽坐的时间太长,腿一胀,就哭了,可不干两位贵客的事,你们更不能冲撞了贵客。”
房主一家满头雾水,小童哭得更响亮了,还说:“大巫刚才说,他是骗子,还害得别人烂目断舌,阿娘说我要是不听大巫的话,就有瞎眼没舌头的溺死鬼来缠我,可大巫害死了溺死鬼,我怕鬼。”
甄苋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
瀛姝转头,冲徘徊在堂屋外一脸焦急的妇人招手:“先将孩子抱去哄好吧,别再吓他了,孩子是最怕听那些神神鬼鬼的话。”
妇人忙进来,抢了孩子在怀就跑出去,瀛姝跟甄苋说:“你莫不是以为我们还能容你在南泽里继续坑蒙拐骗?你老老实实交待了实情,拿着五殿下赏赐予你的钱,寻思着做个小买卖,辛苦归辛苦,但糊口是不难的,南泽里的街坊谁不是辛劳度日,省吃俭用攒的钱,你也忍心让他们大白天点油盏?”
见房主父子几个呆若木鸡,瀛姝又说:“想听实情的街坊,都进来听吧,吃一堑长一智,心存敬畏是好,可今后都别一味的相信供油盏就能得到福报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患疾症,光靠着求神拜佛是断不了病根的,有的巫医会用草药治症,虽讲的是巫术,实行的是医术,这还可信,卜吉凶,求的是心安,可别在此一事上消耗太多积蓄了。”
甄苋彻底断绝了继续行骗的念想,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再不敢有所隐瞒了,垂头丧气交待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