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酒再过三巡,张旭樘笑道:“都说潭州城女子烈性,我看不见得,倒像是水做的。”
在座的无一不是京都贵人之子,和张旭樘一同在岳麓书院混日子,听他一说,都笑了起来。
“哥哥,你这话说的,勾栏里的妹子,烈性的都打死了。”
“就是,那后宅女子才烈性。”
一个姐儿殷勤劝酒,张旭樘就着手喝了,问她:“那你们潭州城最有名的泼辣户是哪一个,小爷我去会一会。”
姐儿笑道:“这等事情,可不会让我们这等辛苦人知晓,您要会谁,还怕会不到么?”
张旭樘又问那个唱曲的姐儿:“你曲儿唱的好,一定时常出入王府大宅,你说说谁性子最烈,王爷后院里又有几朵解语花。”
“您抬举我,我才能到您面前献丑。”唱曲的道,“王府的门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晋王爷养了一群闲人,每日里不是种地就是打猎。”
至于后宅女子,她闭口不谈。
她们已经卑贱到泥里了,又何苦再拿其它好人家的姑娘给这些人取笑。
一位少年笑骂:“你说的这是晋王爷还是哪位老农?”
倒酒的姐儿插嘴:“他还下地插秧呢。”
众人来了劲:“快说说晋王平常都干些什么?”
几个姐儿道听途说,将晋王说成了四不像,张旭樘听的直打哈欠,站起来道:“我去读会儿书去。”
其它人哄笑起来,眼看着张旭樘去了前面书房,很快就穿出来朗朗读书声。
读书声不过响了片刻,就停下,再没了动静。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准是睡着了。”
书房里,张旭樘目光炯炯,正在看潭州府的小报。
整个荆湖南路,卷案有提点刑狱司审查,财赋有转运司查问,从晋王到这里开始,十年以来,早已经被翻了个稀烂。
连计相都找不出来的纰漏,他更加不用看。
反倒是潭州府书肆出的小报,更值得细观。
小报堆积如山,他带来的管家湛士昭也看的眼花缭乱,只觉得上面的小字都活了过来,蚂蚁似的乱爬,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歇口气。
湛士昭实际上是张瑞的幕府,此次前来,全心效力于张旭樘。
“都是没用的。”张旭樘丢开小报,也把眼睛狠狠擦了两下。
“二爷看看这个,”湛士昭取出一张名单,“这都是在潭州和晋王相干的人。”
张旭樘接在手里,一个个名字看过去,目光最后落到当初和晋王出京的人身上。
“黄庭真是忠心,裴家究竟有什么恩情于他?还有谢川,连儿子都带进去了。”
说罢,他的手指落到“宋”字上:“真可怜。”
虽然嘴上说可怜,可他脸上没有半分怜悯之情。
他看向湛士昭:“咱们选谁?”
湛士昭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毫不犹豫道:“谢川。”
“谢川?”张旭樘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把它们来来回回咀嚼,吃干抹净。
要悄无声息地杀了晋王,再找一个替死鬼,似乎谢川真是独一无二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