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中描绘的怪兽,丢到了九霄云外,他看着近在咫尺却不曾靠近的唇,轻轻呼气时呵出的白雾,像轻叹又像低吟。
少年炽热的体温融化了积雪,冰水侵入锦衣,这个冬天过于冷了些。
丝丝凉意透过枯草轻裘,江瑀从昏昏沉沉的梦里醒来,布满冷汗的额上火光闪烁。
他手里紧紧抓着毛毯,侧首看向马车,说不清自己在寻找什么。
心中疯狂喊叫似要冲破夜空,但他面上一片平静,他竭尽全力压抑急切的渴求,两颗寒星般的眸子里满是绝望。
他近乎漠然的凝望这空渺孤茫的苍穹,独自在汗啧啧里煎熬着。
浓郁夜色似是化作粘稠的液体,堵在他喉间不上不下,江瑀有些喘不上气。
时间缓慢流逝,他渐渐有些神智模糊,汗水流进鬓发里,他却没有力气去擦拭。
他紧紧咬着牙,纵使眼睁着,视线却被黑雾笼罩,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要死了,阿瑾。
你看得到吗?我要死在这里了。
……
京中定王府。
淮瑾在灵堂里脚步急促的转着圈,焦虑彷徨吞没了他,时间过去这么久,长归客应是发作了。
只要一想到江瑀现在忍受着痛苦,他就万分懊悔,即使玄秋子说药性未入骨髓,不会致命。
只要熬过几次发作,就会戒掉药引,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怎么也静不下来。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自己泡那劳什子药浴,不过割江瑀几碗血,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江瑀看到他身处痛苦,定不忍离开他,就算真走了,也好过现在让江瑀受这折磨。
院中弦月抛洒清辉,朔风呼啸,引魂幡乱飞狂舞,淮瑾浮躁不安,疼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住。
我好想你,师兄。
你需要我吗?我好想在你身边。
良久之后,他呆愣愣地凝望供桌上的无字牌位,他简直不能想象,如果这块木牌上刻着江瑀名字,如果这些是真的。
他不能接受这变成事实。
江瑀活着就好。
哪怕……他不要自己了。
他缓慢挪动步子,静静坐回椅子上,用这虚假的白事捆缚住自己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不能再锁着他了。
暗沉苍穹下的京都,仿佛凝固了,城中百姓进入了梦乡,细碎雪花轻微飘落,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在寒雪映衬下,了无生气。
蓦地,寒雾中传来一阵骏马嘶鸣声,冲破这寂静的夜,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向定王府疾驰而来。
“主子,太上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