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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唯独委身于人这事,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他有自己的少年傲气,有不容践踏的自尊,自己今日这番抉择,恐怕彻底将他的希望抹去了。
李济安是医者,向来恪守本心,奉行治病救人的医者准则,可今日却因权势压人,不得不放下一贯的坚持,选择舍义取生。
世上最卑劣的事,莫过于给了一人希望,又将强行将希望剥夺了去,他觉得自己比王爷还恶劣几分。
李济安望着大开的房门,颓然的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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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惯了药汤,突然换了味道,江瑀马上就尝出来了,他私下问了李济安,得知之前的药材已经用完了,也没多纠结。
他甚至连问都没问之前的药材是什么,像以往一样面色淡然,瞧不出一丝失望。
过了元宵,江束就要赴京赶考。
他抱着仍旧夹着木板的手臂,给弟弟打点行装,一边嘱咐他晚间露重记得添衣,一边嘱咐他莫要有压力,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之类的。
正月十六这日,天气晴好。
江瑀拉着弟弟的手,送他出了谷,此刻春来,整座山峰都带着一层薄绿。
他经历大变,只觉世事无常,难以预料,明明京中离得如此近,却也难得的湿了眼眶:“夜间看书伤眼,以后我不在旁边看着,你自己一定要注意着些。”
见向来奉行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兄长红了眼眶,江束心中惊讶不已,忙连声应是:“哥哥不用担心,我都记下了。”
他抱了一下兄长,又羞涩的将人放开:“等我在京中安顿下来,就接哥哥过去。”
江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淡了几分:“不了,我在谷中住惯了,时候不早,赶紧出发吧。”
江束翻身上马,回眸望了一眼兄长,脸上满是少年张扬的笑:
“兄长保重身子,等我好消息!”
策马扬鞭,蹄声阵阵,无论是山间春景,还是马背上的人,都充满了希望的气息。
江瑀看着他这自信的样子,与当初练武的他如出一辙,不觉一笑。
人影远去,渐渐成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淮瑾上前握着他冰凉的手,皱了皱眉:“早起让你多穿两件,非不肯,这下冻着了吧。”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江瑀也未曾拒绝,转身一路爬到山峰处。
天边朝阳升起来了,他爬的连呼带喘,迎着冷风轻咳了几声:“你先前说,要带我回江南。”
淮瑾见他仍望着山下,目光搜寻着早已远去的身影,挑了挑眉:“你手臂还未好全,等过段日子再出发。”
树枝被风吹出细密的声响,山间的早春依旧凉意砭骨。
江瑀眯眼仔细瞧了瞧,见弟弟的身影确实看不到了,才落寞的收回了目光。
淮瑾看着他明亮透彻的双眸,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忍不住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将人揽在怀里亲着。
早起的少年比狗还凶,恨不得将人囫囵个吞下去。
江瑀攥着他的衣襟,被亲得直往后仰:“……回去……别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