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爸爸杀了我

    火苗不紧不慢地由婴儿的手上移动到手臂上，再到肩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巫炀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你的主子呢？怎么不来救你？”他幽幽地说。

    婴儿已经连打滚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惨叫声却依然凄厉而响亮，肢体随着火苗的移动慢慢焦黑、枯萎，而巫炀的嘴角竟然带着一抹笑，仿佛在享受虐杀的过程，此情此景看得我不寒而栗。

    我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说：“给它个痛快吧。”

    巫炀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在这瞬间，槐树上垂下两根枝条，一根快速刺入了婴儿的身体，另一根则鞭子般朝沈天晖抽去。

    “杀了你！”婴儿立刻像被打了兴奋剂，短小的手指上长出两寸来长的指甲，一跃而起朝巫炀扑过去。

    巫炀闪身躲过，同时，没有防备的沈天晖被抽得在地上一滚，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得腰间一紧，竟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青鸾，匕首！”沈天晖大声叫着。

    巫炀也想过来，可婴儿飞在半空，一下一下向他抓去，动作又快又猛，完全不像刚才的奄奄一息。

    我这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飞起来了，而是又一根枝条缠在腰间，正在将我往枝叶深处拉去。慌乱间，匕首怎么也抽不出来，等好不容易拿到手里，腰间的枝条猛的收紧，肋得我几乎窒息，手一松，匕首便掉了下去。还能听到沈天晖的声音，但在说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

    拖行的速度很快，想抓住什么让自己停下来，可树枝仿佛有生命一般地躲开，只能抓到一些树叶。不断有细小的树枝抽在脸上、身上，躲了几下，觉得根本躲不过，也就认命了，只是闭上眼睛，尽量低下头，最起码，可以不被戳瞎或破相。

    只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什么地方，睁开眼，发现是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周围的枝叶慢慢退开，树冠中空出个大约两三平方的空间，脚边躺着焦黑大半的婴儿，树干上绑着玄麒的魂魄。

    周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裸露在外的地方被划了很多小口子，衣服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但是潮乎乎地贴在身上，更难受。忽然感觉有什么在看着我，就像在草垛中时一样。

    “谁？出来！”我大声说，为了给自己壮胆。

    白色的雾气又缓缓升起来，雾气中，眼前的一切渐渐扭曲、模糊，直到完全消失，虽然和之前的情景差不多，但因为身边没有人，恐惧感便更甚。这次出现的会是什么？又是油菜田和那一大群孩子的灵吗？我努力睁大眼睛，想从白茫茫的混沌之中，看到点什么。

    “说！你和老张到底在说什么？”耳边响起的一声暴喝，把我吓了一跳。

    随后，又听到嘤嘤的哭泣声。

    雾渐渐散了，我看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门边放着张方桌和两张条凳，最里面是一张床，床上，一个婴儿正酣睡着。

    在方桌旁边的空地上，蜷着个女人，身穿红色格子的连衣裙，正在哭。她身边站着的男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装，拿了把做衣服用的竹尺，对着女人“啪”地抽了下去，女人的手臂上立刻肿起一条红印。

    “说啊！”男人看起来很生气。

    女人捂着被打肿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真的，我要去买菜，托老张看一下宝宝——你小声点，好不容易睡着了，不要吵醒他。”

    “小声点？”男人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要脸了？平常趁着我不在，到处勾勾搭搭，现在倒知道要脸了！”

    说着，又是一尺子抽下去。

    女人的眼泪越流越多，抽泣着说：“没有，真的没有……”

    男人又一哼，对着床上的婴儿咬牙切齿道：“这小崽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女人闻言一惊，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护着婴儿，警惕地看着男人。

    虽然脸上涕泪横流，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很白，虽然两颊稍有些斑点；柳眉细细弯弯地横在一双杏眼上；睫毛长而翘，娃娃般浓密；眼角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挺直的鼻梁，红而薄的嘴唇，连我看了都不禁暗暗赞叹。

    “你不相信是你的孩子就算了，但千万不要伤害他。”女人坚定地说，“否则，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男人的脸扭曲起来，“为了这个小崽子，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女人显然很害怕，微微地发抖，但母性支撑着她死死盯着男人，一副绝不退让的样子。

    男人一步一步地向床边走去，猛的伸手扯住女人的头发，开始用竹尺发疯般地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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