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苏谧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她的声音转而冰冷:“那你呢?为什么刚才不抛下我自己走呢,难道这是世上还有什么是王爷您所放不开的吗?”她自己都难以描述她的心情,伤人的话语禁不住就脱口而出。
也许是她忽然发现,当这些杀戮和血腥,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都是一样的令人绝望而难以忍受。
听到苏谧提起刚刚的事情,齐皓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一瞬间竟然让人有一种受伤的错觉,但仅仅是一个眨眼,他就已经恢复到平常儒雅自持的模样,随即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会抛下盟友的。”
“盟友?!如今王家只怕马上就要灭族了,我们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苏谧不无讽刺地说道。
听到这句更加挑衅而刺耳的话语,齐皓的语气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看得出,她只不过是急切的想要寻找一次发泄,让压抑在心底的沉闷爆发出来。他的眼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王家是已经不中用了,但是恐怕我们又要有了新的对手了。”
苏谧低下头没有说话。
齐皓看着她,目光之中像是怜悯,像是歉意,又像是别的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他轻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失言了。”
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也会这样爽快地道歉,苏谧有点惊奇地抬头看向他。这时候,齐皓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淡与从容。迎上苏谧探究的眼神,他嘴角一扬,笑着转过话题道:“我可是从昨天开始就呆在城头上,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啊。”
苏谧低下头去,她清楚刚刚是自己失态了,点点头问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场争吵消弭于无形。
“这个……先等小禄子拿来吃的再说吧。”齐皓的笑容依然是那样的无所谓:“接下来恐怕还有力气活要干呢。”
苏谧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说正经事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的。”被齐皓这样一搅,她的心情倒是转而平静下来,没有心情再沉沦回忆过去了。
商量到正事,齐皓的语气也郑重起来:“我知道,现在我们需要头疼的就是如何在这几天里面活下去,并且找到逃生的机会。”
“几个太监应该不会引起辽人的关注的。只要我们寻找到时机就可以联络到宫外的人……”苏谧说道。她准备趁着辽军不备的时候先去寻找联络一下葛澄明安排在宫里头的内线,这些人大多都是粗使的杂役太监,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乱军之中,联络寻找必定困难,好在现在有齐皓在。而且,齐皓安排在宫中的内线只怕也不少吧。
“不行的,这样太慢了,更何况如今他们也是自身难保。”齐皓叹息道:“现在辽人忙着抢劫女子财帛,顾不上我们。一旦局势稳定一些,马上就要开始处理宫中的杂役内监了,说不定会把所有的人都杀了。所以说,我们要走的话,就要趁早,趁着辽人还没有熟悉宫廷的时候……”
“都杀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残暴的事情呢。”苏谧忍不住反驳道。内监虽然人多,但是并不会危害到他们。
“这不是残暴,”齐皓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生存的手段不同而已。我们汉人都说辽人生性嗜杀,其实也不应该说嗜杀,辽国草原贫瘠,苦寒之地,他们素来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当冬季来临的时候,时常爆发内乱,抢掠食物,以求生存。在他们的习惯里面,这样无用的人是不能留着消耗珍贵的粮食的。尤其是……”剩下的半句话齐皓没有说出口,苏谧自然知道,尤其是在京城的存粮都被不知道什么人给一把火烧光了个精光的时候。
“那也不用杀掉他们,逐出宫廷即可。”苏谧反驳道。就算是在齐国攻破卫国的时候,卫宫之中的太监也只是被赶出宫去,任他们自生自灭而已。如果真是这样反而最好了,他们无需任何努力就可以逃出宫去了。
“这一次的战事不同于以往,如果大齐已经被辽人所灭,或者辽人只是打定主意抢掠一番就撤退的话,自然不会白费力气在这些无用的人身上,可是这一次……”齐皓苦笑道:“辽人占据城池恐怕要很久,短期之内又偏偏无法向外扩大战果,这种情况之下,预先把可能存在变数的因素统统拔除干净也是兵家常理。”
“而且现在京城之中囤积的粮草都被人一把火烧光了,粮食的供给必然更加艰难……”齐皓说着,也忍不住面有忧色。这一战,恐怕是难以想象的艰难啊。难道大齐真的就要这样灭亡了,天下又要重演群雄逐鹿,胡族入侵的局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无声叹息着。
两人正说着,小禄子拿着点心走了进来。知道接下来日子恐怕不好过,苏谧食不知味地勉强自己吃下了几块。
其后又有几批辽人冲进来意图抢掠,连紫檀木桌子沿上包着的金边都被那些士兵撬了下来收进怀里。
苏谧三人安静地呆在角落,倒是没有辽人过来找他们的麻烦。一直到了快酉时,宫门处又有沉重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外面传来辽军的高声呼喝,“大王有令,全部齐宫的人都到宫门外集合,有擅自藏匿者杀无赦!”
齐皓、苏谧带着小禄子一起走出宫门,看来辽军准备清点俘虏了,门外已经有一大群宫人被一队辽军驱赶着向前,同时收集着路上宫殿的闲散俘虏。苏谧三人不动声色地加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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