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您不愿意,我瞧出了这一点。但是,我自愿讲给您,您的心灵就不用背负任何的罪责,我已经获得了新生,就更应敞开面对我的过去。”
妮拉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褪了,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淡淡的哀伤。
“好吧…..这样的话,您就谈谈吧,哲学家说,快乐并不需要分享,而痛苦却往往需要分担。”
奥斯科也收拢了脸上玩笑的神色,使之尽可能的庄重。
“那是费立尔斯主教在普罗旺斯传教的第三年,不可否认,就算是现在,我仍对这位和蔼的传教者抱有尊敬,正是因为他,普罗旺斯穷困的人们才有了依托心灵的方式,我们祈祷出声,我们的苦难全都有了诉说之处。那种心灵的归宿感迫使我们踏上朝圣之路,我们渴望能在最**最神圣之地,向全能父神诉说我们的心声,向他表露我们坚定的信仰…..”
讲到这里,妮拉鼻子轻轻的抽动了一下,目光瞧着道路两旁不断逝去的景色,目光迷离,也陷入了那逝去的回忆里。
“可是,这条朝圣的道路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艰辛,男人要留下耕作,女人就替代男人上路,我们坐着最阴暗、狭窄的船舱,一线的光明就足已让我们坚定,但即便是这样,仍有不幸的人在颠簸中蒙受不住死神的召唤。这可能就是一种清楚的预示了,但献身信仰的人无疑整个心灵都被狂热蒙蔽了,我们只是做了哀悼的祷告,一捱船靠岸,我们就毫无任何的犹豫的上岸了。”
讲到这里,妮拉的身体突然轻微颤抖了起来,以至于那声音也连带着颤抖了起来。
“其后,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我们只是走着,就瞧见过往之人的那种目光,不是赞许,更不是怜悯!而是嘲弄!我们一开始并不明白这种嘲弄因何而来,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世道的险恶,直到我们被众多的人包围起来,强硬的给我们上了枷锁,又关进比来时船舱都更黑暗的监牢里,我们才明白,我们的肉体已经失去了自由。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大多数人仍认为,我们的心灵还是自由的,我们虔诚的祈祷,我们没日没夜的祈祷,我们嘶哑着声音祈祷,我们哭泣着祈祷,最终的结果是……自认为心灵纯净的人们,却成了这世界最卑贱的一种存在…普罗旺斯的**,普罗旺斯的娼妓…人们就这样称呼我们。”
伴随着妮拉的这一长段话讲完,奥斯科的脸色已经沉重的无以复加,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安慰话,可是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朝圣者中有一位已经怀孕的人,她渴望能让她在圣地得到最大的祝福,一定是这样,但无疑,这是一个极大的嘲讽,她生下了我,没有任何的祝福,还夺走了她苦难的生命,而我呢,从一出生,我就已经不属于我了….”
讲到这里,妮拉突然轻轻的扯开了肩膀上的衣服,这突兀的动作一开始让奥斯科十分疑惑,但他马上发现妮拉的锁骨下方有着什么模糊的印记,他再仔细一瞧,发现那烙印的形状似乎像是金菊花,这个烙印极浅,不离近看的话,几乎瞧不清轮廓,想必已经烙上许多年的时间。
“博纳希家族的私有财产。”
妮拉看到奥斯科投出过来的疑惑目光,身体开始更剧烈颤抖了起来,话不成音的讲出了这句话。
奥斯科深吸了口气,突然一把抱紧了妮拉,因为他瞧着妮拉的身躯越抖越厉害,如风暴中一艘随时可能颠覆的小船。
就这样,许久之后,妮拉才终于安稳了下来,她抬着头,瞧着奥斯科,勉强的用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微笑。
“我的骑士主人,这就是您所要了解的我的过去,一个可悲的人的过去。”
“但你已经新生了,这是最重要的。”奥斯科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做了转移,稍后,他迟疑了一下,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事到如今,你还会祈祷吗?”
“会,但不会向父神。”妮拉毫无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这一点,就完全和我一样了。但我仍相信,您那位不幸的母亲在离开您之前,仍旧有着这么一个愿望——她希望您能在圣地得到祝福,这是毫无疑问的。”
奥斯科讲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妮拉,神色就似又将做下什么决定一样。
“我也相信,但对她的这份愿望,我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
妮拉嘴角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角闪烁的眼泪。
“会有这么一天的,妮拉,你得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奥斯科轻声的诉说着这句话,但若仔细瞧他的面容时,会瞧出那就像是一个骑士做着某种承诺时的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