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惶恐什么时候晏亭会把自己的袍子拿回去了。
葬了弱水之后,晏亭遣走了所有人,平静的说自己要单独和弱水说说体己话,三里之内不得有人靠近。
众人面面相觑,晏亭暴喝一声,大家作鸟兽散。
卿玦一个人守在溪水下游,别夕回了苍双府,晏忠和曾胜乙防着四周有人靠近打扰晏亭,张效带着人回宫复命,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令人不觉压抑!
立在溪水里,有淡淡的血痕流淌在清澈的河水中,晏亭伸手入腰间摸出那藏了银针的囊袋,轻缓的打开,瘦纤的手指摸到囊带暗格,拿出一粒精心包裹着的丹丸,去了皮,吃了丹,从另外一个暗格中又摸出一颗莹白扁平的药丸,握在手心,俯下身子,握着丹药的手探入溪水中,片刻那丹药便化成一团粘稠的糊糊,把那团粘稠涂在脸上润开,稍停片刻,以溪水净脸洁手,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
再回到坟前,乌黑纷飞的发,羽扇般的睫挂着晶露,粉嫩莹洁的双手为这孤坟祭上一束白莲,坟也寂寂莲也凄凄,恍若夜莺之音凄凉道:“弱水,你既知我乃女子,想必也该让你见见真正的我。”
席地而坐,轻诵起《离魂曲》,再一次起誓——弱水,我会为你报仇!
尚晨宫,张效跪在大殿光洁的地面上,凄凄楚楚的说着弱水的劫数,并不敢说弱水对晏亭的浓情,只是委婉的传达晏亭想要以功勋换弱水的尸首。
睿王倚身靠在王座之上,一手托腮,一手轻点着扶手,平静的听完张效的话,半晌竟冷哼一声:“寡人终究还是输给了晏亭。”
听睿王如此说法,张效缩了缩身子,王者无情,睿王的本性已经渐渐显出端倪,心中再是惶恐,可也担心晏亭乱了心思之后的举动激怒了睿王,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王,晏小上大夫毕竟年少,那等酷刑实在触目惊心,他只是被吓到了,实在没旁的意思的。”
睿王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缩着的张效,语调依旧带着玩味道:“寡人竟是不知,张总管何时竟与寡人的爱卿如此心意相通了。”
“大王,奴婢……奴婢没有……”
睿王挥手道:“罢了,别拿这等小事来烦扰寡人,不过一个死人罢了,晏亭想要便给他,你下去吧。”
张效分不清是激动还是释怀,声音颤抖道:“奴婢替晏爱卿谢过大王恩典。”
倒退着脚步离开大殿,睿王靠在王位上,有一瞬间觉得莫名的冷清,方才点着扶手的手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向了扶手,引得一直侯在他身边的内侍惶恐道:“大王?”
手上传来的痛感平复不了心中的烦躁,冷哼道:“寡人要出宫,稍后若姒塔那贱人回来寻寡人,困住她!”
内侍小心翼翼的应着睿王的吩咐,随后还要问上一句:“大王,要仪仗同行?”
睿王并不理会内侍的问题,快步向门外走去,声音狠决:“寡人出宫之事若被旁人知晓,你等着去喂野狗吧!”
清秀的内侍战栗了一下,惶恐不安道:“奴婢不敢。”
若当年为公子时,穿一身粗布胡服,牵一匹良驹,从侧门扬长而去,那张效提到过,晏亭想把弱水葬到他指给晏痕的风水宝地!
日渐西,三年之后,别夕再次屈膝跪倒在苍双鹤眼前,别夕此举虽突兀,却并没引得苍双鹤别样的表情变化,他依旧淡然,捏着那紫玉浅浅的笑,“你想通了?”
别夕垂着脑袋静默了片刻,随即坚定道:“先生,别夕想再视物。”
苍双鹤轻柔道:“可以。”
听苍双鹤回答的轻巧,别夕反倒有些无措,喃喃道:“先生不问别夕为何突然想要眼睛么?”
“这是迟早的事情,何必要问。”
别夕复又无言,苍双鹤抬头看了看天,淡声道:“或许宫中将有一个不平之夜。”
言罢匀着步调离开,别夕依旧跪在地上,喃喃道:“先生,先前我曾说卿玦要变了初衷,如今却是我先不同了,我当真想亲眼看看她!”
山间天色的较之别地黯淡的要早一些,卿玦立在小溪下游,禁不住心中所想,竟沿着溪流缓缓的向上行走,远处有骏马奔驰声,晏忠和曾胜乙自是要拦住这二人。
待到拦不住之时,冲到坟茔前,晏亭已经不见了去处,坟上那白莲在渐渐黯淡的天色下,绽放着别样妖娆,不似弱水的温和!
睿王的出现令在场的三人惊诧,可心中的愕然尚来不及平复,就被晏亭的失踪吓飞了魂,正要分头去找的时候,睿王冷哼道:“不必了,晏爱卿想必回家到夫人那里去寻求安慰了。”
这话说得令几人心生不满,却并不敢反驳,睿王冷眼看着三人表情,随即缓缓的让开了身子,在他脚前是四个大字:已归,勿挂!
见这四个字,放缓了心情之后,辞别睿王,三人结伴而去,睿王站在孤零零的坟前,那大殿中突然而至的清冷感觉更加的明显,却是怨不得那三人,因为他们是被他赶走的,大央睿王不可以任性而为,他此刻以寻常男子昊政的身份前来,是为凭吊曾宠过的女子还是为见悲恸的有功之臣,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胜乙与晏忠还有卿玦回到晏府之后问过下人,晏亭果真回来了,吩咐过别去打扰她,既然会给他们留消息了,便是代表晏亭已经冷静了下来,大家倒也渐渐的放了心,天色已晚,卿玦不喜欢留宿在外,看了看晏亭所在的位置,随后走了,在晏府人眼中,弱水的出现只是一个略有些悲伤的插曲,过了也便过了,只等着明天晏亭出门就好。
晏亭一路步行回府,进了卧寝便倒下了,沉沉的睡着,殁先生守在门外,看着晏亭连连叹息,却是不想夜里晏亭突然翻身坐起,身上混合着血污和泥土的中衣并没有换下,就这么往外冲去,殁先生堵住了晏亭,略有些不安的问道:“上大夫,您要去哪里?”
赤红着眼看着殁先生,冷淡道:“如厕。”
殁先生尴尬的轻咳了咳,随即让开了身子,晏亭飞快的冲出了自己的院子,却是奔向马厩,寻到了自己赠送给曾胜乙的乌骊马,牵出来之后翻身上马,随即狂奔向大门。
正在巡视的曾胜乙听见马的嘶鸣声,寻声追去,却只在门外看见了晏亭绝尘而去的白色背影,那个方向,是通往王宫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了尚晨宫外,已是下半夜,膳房那里有突破口,晏亭顺利潜入王宫,沿着记忆寻到重欢殿,因为有睿王的交代,姒塔被暂时囚在殿中,而那里也是灯火通明,寻了姒塔的寝殿并不困难。
睡梦中,感觉脖子上有些冰冷,姒塔猛地睁大了眼,翻身坐起,便瞧见晏亭一双赤红的眼,随即便要尖叫,却被晏亭丢了粒东西进到口中,战栗的哽住了声音。
晏亭冷哼一声,粗鲁的拉扯起了姒塔,向门外走了几步,姒塔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姒塔的尖叫引来了侍卫,晏亭猛地回身,将姒塔挤向墙壁,一手掐住姒塔的脖子,另一手握着短刀,贴着姒塔的脸插进了她身后的墙壁,声音若地狱来的索命恶鬼,幽暗道:“本大夫曾把这刀扎在了弱水的心窝上,实在锋利,贯穿胸口丝毫不费力气,方才睡着,突然生出好奇,若是这刀划上姒夫人的脸,该是何等情景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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