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由她那双隐约可见的凤目间,张宏当然能够瞧得出太平公主殿下那张绝美的容颜颇为耐人寻味。
当临淄王李隆基仍为太平公主最喜爱的侄儿时,深具慧眼而能瞧出日后端倪的人,始终不多。
终于,这殿中所有人都是坐定,张宏也是在临淄王的拉请之下而也不得不坐在了临淄王的身旁,这时,面向满殿的朝上众臣,太平公主殿下却似乎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见她连闪凤目而环视着殿内众臣,待她眼睛落在张宏与临淄王这处时,却是妩媚一笑,随即而转身对身后王公公说了些话。
王公公得太平公主意,轻轻点头而上前两步,堪至太平公主左侧,但却未曾越过太平公主半步,显得极是尊崇太平公主,待他轻咳两声后,随后这才开口,声音沙哑且尖锐:“今日诸位能亲至公主府,却让公主殿下甚为欣慰。”顿了顿,王公公却是转而又道:“今日一宴无关国事,可为家宴。”
在王公公言罢,殿内群臣也适时而高呼:“谢公主殿下……”
随后,不待这余音落定,王公公忽而又是轻击双掌,伴随着王公公这一举止,自正殿两侧分别走出许多盛装宫廷打扮之乐人来,此时入内的乐人在逐一而步至正殿中央时,先是跪拜太平公主殿下,随后得太平公主点头示意罢,随着柔和而轻缓的乐声,这些盛装乐人也分别站好位置后,自正殿中央却是突现几十宫女,妖娆而舞动,可谓乃是一场尽然盛宴。
这是张宏自回唐后初次见这盛宴,所以很自然的张宏带着许多兴趣而投神于观看这大唐宴舞,由于他的好奇以及兴趣,在他注视着殿中那些身姿婀娜,体态美妙的宫女轻舞时,不可避免的有些轻视了坐在他身旁的临淄王。
殿内一时只剩奏乐轻舞声,也在张宏如此关注时,他身旁的临淄王却是微笑而打量着这一少年,显然是看出了这少年未曾见过如此情景而身心投入。
“如何?可知这曲舞所奏为何?”临淄王见张宏投入,乃是一副认真之态,倒是叫他心存玩味,这等盛宴在这朝局大乱下甚为少见,所以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出身贫寒的少年会曾见过。
轻笑而问着的临淄王随意饮酒时,不曾去看张宏的神情,故而他根本不知这少年此时面上全然而然的惊奇之色。霓裳羽衣舞乃是大唐盛世时期一个标志性宫廷舞曲,前世的张宏曾是偶有听闻,所以当他认真观看着面前这盛装宫曲时,却是渐渐心生惊讶。
这曲调间的时而高昂时而微沉,却不乏宏远悠扬之意,分明是与那霓裳羽衣舞甚为相似!可这宫廷舞曲不应乃是此时的临淄王李隆基,日后的唐玄宗所一手创作么?为何现下便已然存在?
回头而看向临淄王轻笑的神情,张宏神色极是诡异,他在这时看着日后所创这舞曲之李隆基时,心中滋味实是百般复杂,然后,张宏大为踌躇:“可是,可是霓裳羽衣舞?”
临淄王险些一口喷出了他犹自入口的清酒,在他这时又看着张宏时,满脸的匪夷所思,他很震惊这出身贫寒的少年怎能得知这一曲?故此临淄王急忙又问:“你怎会知晓?要知这宫廷之舞本王也不过得来几日罢了。”
张宏心中越发长叹,总是不能跟临淄王说这是日后的你所为大唐留下的瑰宝之一罢?所以思虑良久,张宏只能面上微笑,却避而不答。
反复打量着这一少年,李隆基此时真的很好奇还有何事乃是这少年所不能知道的。故而当他察觉到张宏不曾再有开口之意时,越发的觉得这少年可谓不世之才,所以眼中也不觉热烈几分。
片刻之后,当伴随着场间乐曲微转,临淄王李隆基终于摇头失笑,随即却是一脸的兴趣十分:“本王倒是不知原来你也略通此道。”顿了顿,他仍未发现张宏眼中不易为人察觉的古怪之意,李隆基犹自陶醉而道:“既是如此,改日定要邀请你来本王府上!现下这些宫中太常乐之人虽是造诣不浅,但始终不如本王府上所眷养的那些乐人,即使单以这些舞者之曼妙身姿,也仍是太过追求我那姑姑的丰腴,却是失了许多轻盈。”
随着李隆基显得更是兴趣颇多而逐渐有些眉飞色舞,张宏眼中古怪也越发深刻,他仿佛听到了他此生都不敢能够想象的言语,崇尚丰腴最美的大唐颠峰时期,唐朝唐玄宗居然说这些宫人体态太过丰腴?!
似是这才注意到张宏面上的许多不自然,临淄王堪堪收起言语时,显得疑惑而才去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本王?莫不是本王所言有失偏颇?”
张宏忙扭身,假意复又去看那殿中曲舞时忙也长叹一声,回道:“实是不敢想象,王爷竟是此道中人。”
显然是未曾完全相信了张宏这少年的话,临淄王仍存疑惑间,倒也未再深究。
正在这时,也当张宏随意四处而看着时,却也一眼看到了位身最前列的礼部尚书崔缇崔尚书,若是单一崔缇倒还不足以使得张宏在意,但此时的张宏却是奇怪间轻皱了的眉头,只是因为他这时却正好看到知清殿中的王冉,吴戈,郑信等人都是围在崔缇那处!
以张宏与知清殿中人的不和,再有崔缇那根本不掩饰的厌恶张宏之意,不能不让张宏暗生戒备。
顺着张宏的眼睛,临淄王李隆基却是以为张宏在看向台上坐在太平公主一侧,崔缇等人正前的那青年,故而临淄王笑了笑,也便又道:“那是本王胞弟,赵王李隆业。”
这时的张宏自然也知临淄王所指何人,遥望着临淄王口中的赵王时,张宏却是看到那赵王果然神情眉目下与临淄王有些相似,但却要比临淄王更为深沉,少了一些磊落之气。
“王爷一门皆豪杰。”张宏轻叹间,临淄王摇头轻笑,刚要开口,但又见那王公公又自上前挥了挥手,在他挥手时,那殿中央的宫乐之人逐渐也停止了舞曲,又向太平公主殿下那处拜罢,这才稍整秩序而步向两侧。
这一曲舞自然堪称引人入胜,甚至到这些宫乐人俱都离去后,许多方才沉迷于中的朝臣这才反映过来,由单一的击节声慢慢演化为满殿热烈的击节,更是夹杂着不绝于口的称赞之声。
这浓烈的气氛自然让太平公主心中得意而喜,在她不掩喜欢而看向殿中众臣时,终于挥手而开口,媚而不妖,醇浓至极的声音落在殿中无比诱人:“难得见众位大人如此尽兴,本宫一时也是技痒。”太平公主说话时,并不曾有人注意到她那双美妙堪称摄人心神的凤目却一直是放在张宏与临淄王这处,只是不知是在看谁。
“来人,将本宫抚琴呈上来!”随着太平公主起身而位于她身后那张台前,两名宫人也是轻举一具古木横琴自殿后碎步而出,不曾抬头的这二宫人,仅由脚步便可看出他这二人的谨慎小心。
手触琴弦,只闻一阵清音,太平公主殿下尚且未曾抚琴,殿下已然一片称赞叫好,而更是在太平公主轻笑自媚,容颜极尽动人心魄之意境时拨动琴弦。
满殿沉寂,这时心神皆在手中抚琴之上的太平公主,她那张绝世容颜,甚至便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等形容用在她身上也似是太俗。
于是,张宏眼睛不曾由太平公主身上移开过,他的心神也不曾从太平公主那隐约可见的修长玉指上动摇,全然而为太平公主指下那动人至极的琴音所引。
余音袅袅,环顾殿中久久不褪,不绝殿中人之耳。
良久之后,在太平公主已是满颜欢颜而起身时,率先清醒过来的礼部尚书崔缇豁然而起身,面上惊叹激动之色人人可见:“今日能闻公主殿下如此一曲,缇日后可终不再闻她人抚琴!”
“闻公主殿下抚琴,可谓三生有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左御史大夫窦怀贞随即也起身而叹道。
在这二人后,岑羲,常元楷等许多太平公主核心之人也逐一而起身连连称赞,而这些人无论是由其神情亦或是言语轻颤间不难看出,太平公主是甚少当众抚琴的。
当张宏也终于由那一曲中回复时,他实在不曾想到这权势熏天,手腕可谓覆雨翻云的太平公主竟然能有如此一手好琴!只是,如此这般赞叹着的张宏却在殿中诸人纷纷而起身称道长叹间陡然生出一些不可捉摸之反常念头来。
今日这宴究竟乃是为何?非但看不出分毫因张说回来而可能的朝上动乱,更是让人觉得此乃大唐盛世!
也在张宏心神恍惚间,他身旁那临淄王仍是沉浸太平公主这亲献一曲而神色复杂十分,同时也犹自喃喃道:“便是这殿中所有称赞言辞怕也不能潦表我这姑姑如此才艺。”说着,临淄王竟是再叹:“本王实是不敢相信,我这姑姑居然还有如此好琴。”
满殿皆惊而连声称赞时,太平公主殿下终于意得而轻轻坐下,可也在她环视这殿中众人时,最终凤眼却是独独落在张宏这少年身上。
“你来说说,本宫这琴如何?”轻笑间,太平公主声音虽然是不高,但足以让众人皆是听清。
顺着太平公主目光所向,在这许多人而齐齐投来的眼神下,有崔缇那般惊骇不掩的憎恨嫉妒,有王冉那般深凝眉目的不可思议,也有岑羲那颇为奥妙的诸般神色,当然更有许多如常元楷这将军简单的惊讶,等等如此许多神色却都是让众人深深的感觉到太平公主殿下对这少年的宠信与重视。
自然,临淄王李隆基眼中仍为清朗,他确实十分期待这少年能说出何等话来。
张宏心中顿然苦涩,乃是深知自今日起怕是他再为不想也只能处于朝上所关注之焦点所在。
于是,大感无奈的张宏轻移身上胡凳,随后不骄不噪而起身,坦然且从容的神色下,张宏向着对面那国色天香的太平公主微微一笑,落出一句满殿震惊再无一丝动静之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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