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碎的强者之心

    亡灵领域中深沉的灰色在遇上婚纱一样洁白的圣炎后，发出阵阵刺耳的烧灼声，蕴藏的死亡元素在圣炎的进攻下迅速变成一片片蒸腾的雾气冉冉消散，极端对立的两种元素在这一刻为了占据空间中的主动展开了疯狂的殊死战斗。

    卢杰不计代价的疯狂灌输魔力终于收到成效，在大量地消耗掉灰色的死亡元素之后，被里皮神圣净化术召唤而来的圣炎终于在铺天盖地的死亡元素围攻下灭去最后一丝光亮，彻底地退出这片满是金光的空间。

    “卡嚓，卡嚓~”

    清脆地断裂声传遍整个大厅，卢杰食指上，正疯狂地向外吞吐着灰色雾气的深渊指环那莹白的骷髅额头，一条细小的裂缝突兀地出现，触目惊心。

    卢杰心在滴血，却不得不加大魔力的灌输，催动亡灵领域疯狂扩张，争取抢在里皮之前，将整个大厅中的主动权抓到手中。

    天知道里皮会不会再来一次神圣净化！

    该死的，你给我等着！

    卢杰心里狠狠地诅咒着闭目端坐的里皮，冰火双核在他的催动下已经转动到了极限，但来自突然爆发的金光的压力却丝毫不减减弱，反而有渐渐增强的趋势。

    好在圣炎已经熄灭，上方照射下来的金光对众人的威胁减小许多，至少大部分青眼死士依靠不时出现的魔法护盾已经可以抵挡住这些金光对自己肉体的烧灼。

    里皮双眼紧闭，圣洁的面孔上满是金光灿烂，雪白的神圣力量和空中落下的金光交相辉映，仿佛镶嵌金边的审判之剑，向眼前所有的罪恶和黑暗发起正义的审判。

    “神说，一切罪恶的，黑暗的存在都将会消亡，而一切正义的，纯洁的将会重生……”

    莫大的威压凭空出现，大厅里的所有人仿佛同时被套上坚固沉重的枷锁，往日灵活有力的肉体在这突然出现的压力下变得举步维艰，澎湃浩大的力量仿佛被挤出海绵的水分，流失得干干净净。

    “轰隆，轰隆……”

    就连露丝雅手中的修罗世界，也在这诡异的力量压制下破裂成片片碎片，如同烧伤翅膀的蝴蝶，在空中划出璀璨迷人的光华之后，消散在空气中。

    修罗世界，破了！

    被困的雕像们仿佛脱开枷锁的死刑犯，只是沉重的身体在失去神圣力量的支持后，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同时，也成了他们美好的负担，五座雕像仿佛五块巨大的石头，横七竖八地倒成一堆。

    “大预言术！”

    艾薇儿惊恐的叫声传入卢杰的耳中，往日里笑眯眯的清脆嗓音消失了，只剩下深深的惶恐、悲哀、惊惧、绝望随着她的声音传遍大厅中每一个人的心脏。

    众人仿佛瞬间被丢进寒冬的冰湖，那种直达灵魂的冰冷让被禁锢的众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难以言喻地绝望在心中蔓延，一张张鲜活布满朝气的面庞上，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悲哀。

    大预言术，巴伦大陆教廷在千年前凯撒战争中唯一保存下来的神界秘术，传说大预言术的威力足以灭杀金徽以下的所有高手，所以也有一个别称：“神降术”。

    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让大厅中的所有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神降术的名称，实至名归。

    没有人能准确描述出金徽境界是怎么一回事，在场唯一的金徽高手李靖修炼道路并不属于巴伦大陆，只知道，金徽境界的高手，已经触摸到了世界的本源。

    在本质核心的力量面前，任何层次的力量都将黯然失色，任何眼花缭乱的技巧都将失去用武之地。

    能抗衡本质的，也只有本质。

    大厅中金光大盛，已经占据整个大厅超过四分之三的亡灵领域在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攻击下，迅速地缩减占领地区，拥有净化力量的金光如同泼到积雪上的沸水，所到之处，亡灵元素瞬间被净化成袅袅白烟，只是短短一瞬，从叹息沼泽和绝对领域中吸收而来的死亡元素竟然堪堪到了枯竭的程度。

    “深渊指环，你可要顶住，这里所有人的生死可就都靠你了！”

    卢杰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体内的冰火双核像是发了疯似的输出冰火二气，转化成最纯净的魔力不要钱般输入深渊指环，被凯撒封存的深渊戒指仿佛吃到美味大餐的魔兽，张开狰狞地巨口，源源不断地从戒指上的骷髅头中喷出深灰色的死亡元素。

    这是卢杰得到深渊戒指之后，第一次发挥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千年之前作为凯撒手中第一魔器的深渊指环果然不同凡响，浓郁地仿佛墨汁的死亡元素在一阵疯狂地冲击之后，总算是维持住神圣金光的持续进犯，代价是在深渊指环上的裂痕又多了一道。

    看着暂时被抵挡住的神圣金光，卢杰长出一口气，自从冰火双核发生异变之后，他从来没有这样拼命地调动自己体内的冰火二气过，就算是当初面对紫金骸骨兰博基尼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接近死亡。

    大预言术的恐怖在大陆上几乎每一个亡灵法师都耳熟能详，各家学院图书馆中的藏书，凡是涉及到当初凯撒战争的，无一例外都会有教皇使用大预言书导致上千万亡灵军队灰飞烟灭的描述。

    无论是吟游诗人的夸张也好，教廷为了展示力量的夸大也罢，大预言术在当时卢杰的心中，几乎相当于不可抗衡的存在。

    “当你们碰上大预言术的时候，迎接你们的只有失败……”

    艾德拉伦的声音仿佛在卢杰耳边回荡，这一位德高望重，法力深厚得几乎可以媲美黑徽高手的紫徽大法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凝重地就像是一块在高山上被风吹拂了几千年的石块。

    没有任何的希望，有的只是彻骨的绝望。

    “该死的，果然没有辜负神降术的外号。”卢杰咬牙切齿地将亡灵领域慢慢地往众人身上移动，在神罚金光的照射下，青眼死士的身上已经不同程度地被腐蚀，甚至有的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血肉在超越极限的温度中一出现就被烧成气体，只留下黑乎乎的焦炭，在灿烂的金光下张着绝望的黑洞。

    青眼死士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痛苦的表情，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的只是安详与解脱，在神圣金光中得到净化，是这批血色十字军心中最期盼的结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纵横大陆创下累累战功又如何？

    四处冒险声名鹊起又能如何？

    他们是信仰坚定的战士，却被同伴残忍地抛弃。他们是英勇善战的勇士，却在黑暗的深渊中饱尝痛苦。他们是高尚的骑士，如今却要靠着四处冒险才能获得片刻的心灵安宁。

    三百颗千年征战的心，只有深深的疲倦在翻涌。

    让这光将我们解脱吧……

    “所罗门，带着大家快到我的亡灵领域中来，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

    是了，我们还有卢杰，他虽然是一个亡灵法师，却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无论任何艰难困苦，刀山火海，哪怕是当初的古堡地牢，他都没有抛弃过我们……

    青眼死士们的表情变了，这些坚强的战士们脸上的迷茫、解脱、安详消失了，坚毅冰冷的表情重新占据那些俊美得不像话的面庞，身上密布的伤口为他们平添一份血腥杀伐，一如千年之前战场上那支战无不胜的铁血雄师！

    “骑士们，跟着我，到主人身边去！”所罗门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在金光的长期照射下，他健壮的身躯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烧伤，身体也仿佛软得使不上一点力气。但不知道怎的，他的身躯仿佛重新焕发了不可思议的活力，支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嘶哑着嗓子大声呼喊。

    “到主人身边去！”

    三百青眼死士发出震天的呼喊声，同根同源的斗气魔法冲天而起，光辉绚烂的色彩在这一刻冲破大预言术的束缚，重新闪耀在青眼死士们的身上，一个久远而精美的战阵缓缓成形，带着青眼死士们的决心，混合着三百道色彩斑斓的庞大能量，狠狠地撞上了空中洒落的金色神辉。

    三百红徽力量煊赫震撼，在战阵的增幅作用下，威力更是不可思议地达到了黑徽强者全力攻击的程度，可是这样的力量在遇上从天而降的神辉时，仅仅稍稍阻了神辉片刻，便在金色的流光中烟消云散。

    片刻的时间，足以让所罗门率领的三百青眼死士躲进卢杰的亡灵领域中，灰色的亡灵元素笼罩三百青眼死士的瞬间，所罗门仿佛一滩烂肉一样整个地倒在地上，手上的长剑也“当啷”掉在地上，往日里总是炯炯有神的双眼居然泛出死灰的色彩，一身斗气更是微弱地时隐时现。

    “受伤的先稳定伤势，没受伤的和我一块去救别人。”

    冰火二气在卢杰的丹田中翻滚汹涌，往日里充盈地仿佛用不完的冰火二气在卢杰的疯狂调用下居然隐隐有枯竭的迹象，冰火双核的疯狂运转渐渐开始不稳，这一幕情景卢杰似曾相识……当初阴阳双核退回冰火双核之前，也有过运行不稳的迹象。

    但是他没有选择，大厅中除了李靖之外，只有他拥有可以抗衡金徽力量的亡灵领域，他不出手，谁出手？

    剧烈的魔力冲突消耗了大量的死亡元素，千年积累的亡灵领域在卢杰的手上就像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盾牌，靠着奇厚无比的元素储备，死死地顶住神辉的照耀，争取那一丝丝的取胜机会。

    恐怕，深渊指环将会在这一战中彻底损坏……

    卢杰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冰火双核的运转越发疯狂，深渊指环中凯撒留下的亡灵领域几乎被卢杰完全激活，浓郁的灰色领域像是一块巨大的乌云，帮助在领域中的众人抵挡住那毁灭性的神辉。

    “快，救完人我们就撤退！”

    金光的压力愈来愈强，在里皮这个不世出的天才牧师的控制下，攻击力远远不是当初艾薇儿或者罗密欧朱丽叶能够比拟，流光似的金光仿佛是一只恐怖的大手，死死地将卢杰按在原地，每移动一步都要付出接近半成的死亡元素消耗。

    大厅中的众人在神辉的照耀下，虽然没有像青眼死士这样受到极端的伤害，也好不到哪里去：兽王传承者维埃里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对这种诡异的神级攻击并不比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好到哪里去，反而因为末日战斧上残留的血腥气息，巨熊般的身体上甚至冒出了丝丝微弱的青烟。

    维多利亚和艾薇儿，一个是风系魔剑士，另一个是教廷的候补圣女，里皮召唤出的神辉并没有对两人造成特别大的伤害，只是其中蕴含的强大神力让两人被束缚在原地，寸步难行。

    至于巴乔，因为刚才站的离卢杰比较近，大预言术爆发的瞬间就被亡灵领域所笼罩，总算是逃过被神圣力量压制的一劫。

    只是到了这份上，没有一个人想着逃跑，他们或者是为了友情，或者是为了爱情，或者是为了一种特殊的恩情……在这耀眼的神辉中，这些残兵败将纷纷鼓起自己残留的力量抵挡，对抗和躲避，就像是一群受伤的狼抵挡着猎人的弓箭，寻找着强势攻击下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破绽，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个信念：卢杰会来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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