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幕天先惊后痛,进而暴怒,立时就想去寻罪魁祸首算账,一低头看到小圆发白的脸和因腹痛咬起的唇,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忙把郎中请到外头过道,压低声音问:“可保得?”
郎中是自家药铺的,实话实说道:“我给少夫人开几副药,卧床养几天罢,已见红小半个月,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意了。”天意?程幕天心一沉,想着是不是要去求一求菩萨拜一拜佛,开口问的却是:“那我娘子不是还得疼几天?”这郎中也是个心疼娘子的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马上就着过道里的小几提笔写方子,安慰他道:“这药里有安神止疼的几味,服过会有好转。”
待他写完,程幕天等不得墨迹干透,交给阿云,叫她送去给楼下的程福,赶紧去药铺抓药。
送走郎中,他在外头站了会儿,努力换出轻松的表情来,这才走进去握小圆的手:“郎中说不碍事,在床上躺几日就好。”认识这么些年,又做了几年的夫妻,小圆一眼就看出他强装的神情,反过去安慰他道:“莫心急,好歹我们还有午哥。”
程幕天帮她掖好被角,拿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冷汗,道:“你且再忍忍,等会子吃了药就不疼了。”说完起身朝门口走:“我出去一趟,等药熬好就回来。”
他既是要出去,怎会晓得药甚么时候熬好,小圆愣了愣,明白过来,忙出声欲叫住他,可惜他已冲下楼去听不见了。
程幕天脚下不停,一气冲至钱夫人房门口,听得里头还有程老爷的声音,似在议论甚么固元壮阳的药材,这要搁在平时,他定是要羞红了脸回避的,但今儿他顾不得这许多,毫不犹豫推了门进去,向程老爷道:“爹,郎中诊过了,说怀的是男胎。”
这胎只有月余,不然小圆也不会把小产误认为是月事,哪里瞧得出男女,偏盼孙心切的程老爷就信了,脸上的几道皱纹绽成了花儿,程幕天不待他笑完,眼睛望向钱夫人,补上了一句:“郎中还说,我娘子因操劳过度,动了胎气,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程老爷脸上的笑容瞬时被冻住,过了几秒钟,彻底化为冰霜,转向钱夫人咬牙切齿:“你做的好事,偏要——”一句话未完,突然又打住,差点咬着了舌头,他能责怪钱夫人甚么,怪钱老爷为何死的不合时宜,还是怪她不该让儿媳在跟前侍候?他与程幕天还在钱家忙活了好些天呢,钱夫人叫小圆留下来帮忙,这事儿挑不出错来。
钱夫人心中慌乱了一时,马上又镇定下来,堆出满脸的悔恨,道:“我要是晓得媳妇有了孕,怎么也不会留她,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我自己尽孝也就罢了,何苦拖上她。”
她这话,乍听是自责,仔细听却是在提醒程老爷和程幕天,百事孝为先,她占了情,不知者不罪,她占了理,就是闹开了,也不好说得她。
嘴上骂不得,行动总可以表示,程老爷抱起桌上她买的一包壮阳药,转身去便宜了丁姨娘。
程幕天有样学样,哼了一声,连礼都不曾行就转身离去。他回到房里,见才熬好的药正搁在桌上凉着,便端过猛吹一气。小圆见了他这副模样,心知肚明,道:“该再大点声叫住你的,这回继母虽是为了私心才不放我回来,但明面儿上却是要尽孝道,人手不够,这才留了我帮忙,且我在她身旁侍候,也是身为儿媳应尽的孝道,谁人说得起她?”
这世间最让人恨的,不是受了害寻不到仇人,而是寻到了还得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程幕天捧着药碗,一滴泪未能控制住,掉落到汤药中,小圆装作未看见,一手悄悄去拭自己的眼,一手接过碗默默将药服下。
屋中一片沉寂,外头的三个丫头抹着泪,不敢进去收碗,突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斥责:“少夫人是在保胎,又没小产,你们就哭成这样,咒她呢?”丫头们惊愕抬头,钱夫人已是走到了近前,把她们挨个瞪了一眼,又斥:“我来看媳妇,你们就让我站在外头?”阿云脖子一梗就要出声,采莲死命掐了她一把,推阿彩去打帘子。
钱夫人进了屋,却是满脸的歉意,吩咐小铜钱把几个锦面大盒子搁到小圆床头,道:“媳妇,我不晓得你有了孕,才留你帮忙,害你动了胎气,都是我的不是,你怪我也是该的。”
程幕天的拳头捏得啪啪响,小圆忙使眼色止住他,深吸一口气,在枕头上欠身道:“是哪个乱嚼舌头,媳妇何时怪过娘?倒是我这几日要卧床,不能去娘身旁侍候,实在过意不去。”
钱夫人拍了拍那几个盒子,道:“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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