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栋楼房亦是每层三间,第一层两间作下人房,还有一间烧火做饭;第三层有两间被钱夫人堆了箱笼,只剩了一间房,小圆便想让余大嫂带着午哥与他们同住第二层,程幕天想起金家纠纷的起由,举手叩了叩不大厚实的板壁,摇头道:“不隔音哩,还叫午哥住楼上。”小圆一时未明白过来,还道:“午哥虽调皮,但并不爱闹,吵不着你睡觉。”程幕天左看右看见下人们不在,栓了门一把抱住她,压倒在榻上:“是怕我们吵着了他。”
此刻正值黄昏,天未尽黑,小圆提溜着一颗心同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笑道:“怪不得你空着二楼两间房,非把采莲她们赶到一楼去,把儿子赶到三楼去。”程幕天指了指窗外那条小河,亦笑:“这楼你也选得好,除了前头有金家,后头再无人烟。”
“我可没你那般猴急,关了房门想的尽是那事儿。”小圆朝他身下轻轻捏了一把,紧抱着他一同沉沉睡去。
四更天,各寺院晨钟敲响之时,程幕天被一嗓子“天色晴明”吵醒,他侧耳听了听自街上传来的木鱼儿声,轻轻摇小圆:“娘子,这是作甚?”小圆揉了揉惺忪的眼,恍惚间竟觉着官人才是穿越来的:“这是外地来的头陀报晓呢,今儿外头想必是天气好,因此报的是‘天色晴明’。”
程幕天很觉得新奇,又侧耳听了一时,笑道:“我说那些游方僧人为何每月望朔、逢年过节,都要到我们铺子求乞斋粮呢,原来是他们替掌柜伙计早起出了力,可惜我从来住在深宅里,今儿才头一遭亲耳听见。”
他言罢起身披衣,在小圆惊愕的目光中到外头晃了一圈,又急匆匆奔回来:“娘子,茅厕在哪里?”小圆这才收起惊讶表情,抚着胸口道:“我还道你怎地醒了还梦游,原来是去寻登东之所。”说完把隔壁指了指:“穷人是没得坑厕的,我怕味儿大,叫她们把马桶搁在旁边那屋了。”
程幕天冲到隔壁,使完那白底蓝花的带盖儿瓷马桶,捏着鼻子跑回来,向小圆急道:“娘子,叫人倒马桶去呀,臭。”小圆笑着把他拉上床:“那专收五谷轮回之物的‘倾脚头’怕是还未来,你且忍一忍,待会儿粗使丫头会上来取的。”程幕天恨不得一脚将那马桶踢下楼去,疑道:“还未来?莫非错过了咱们家?不如叫小丫头子们去另唤一个来。”小圆笑道:“那些‘倾脚头’各有主顾,不敢侵夺的,你另唤人来,是要害别个打架。”
为这些个臭烘烘之物打架?程幕天不信,小圆解释道:“‘倾脚头’收了粪,送到乡间给农户作田间肥料,可以换钱的,自然不许他人来抢了生意。”这是程幕天闻所未闻的另一种生活,他坐起慢慢穿衣,道:“咱们还有空屋子放马桶,爹那边一间空房都无,可怎么受得了?”小圆下床,从地上那堆凌乱的衣裳中翻到他的腰带递过去,道:“这也好办,旁边还有空地,亦属老宅地,同我姨娘讲一声,修个简便的茅厕罢。”
在程幕天眼里,这样不能用院子围起来的茅厕,同露天的差不多,还不如使马桶呢,于是摇头道:“罢了,又不长住,将就将就罢,修了茅厕你和继母也不好去得。”小圆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早想过了,先唤匠人来将咱们住的三栋楼房用院墙围起,这样女眷们还能下去走两步,不然天天待在楼上,怕是要生霉。”
程幕天欢喜道:“甚好,早先竟未想到。”说着穿上鞋就要出去寻匠人,小圆忙拉住他道:“急甚么,交给程福去办就得,咱们且吃早饭。”程幕天还是要起身,道:“那我去叫采莲端上来,她们住在一楼,你坐在房里唤一声可是听不见的。”小圆拖着他的手笑道:“二郎,我还是儿时赶过早市。”程幕天以为她要去,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圆忙道:“听闻早上有大食店派出来的拉车挑担卖二陈汤的,燥湿化痰最好不过,咱们买些来与爹吃呀。”
程幕天了然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跟我还拐弯抹角,是同三娘子学的坏毛病么?”小圆跪坐在床上抱住他的腰,不好意思道:“怕你不肯吃小摊上卖的吃食。”
程幕天俯身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脸,转身下楼寻早点,只见路边的小担儿上仅卖有煎二陈汤、馓子和小蒸糕,他嫌品种太少,又怕娘子饿着,便一样买了点子冲上楼去,叫她先点补点补,旋即又冲下楼奔向早市,将煎白肠、羊鹅事件、血脏羹、豆子粥、烧饼、蒸饼、糍糕、雪糕等点心买了一堆,使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