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请进程老爷房中。程二叔见到程老爷脖子上缠的白布,惊道:“外头的传言竟是真的?大哥果然被那疯女人咬了?”程老爷极是满意他把丁姨娘称作疯女人,道:“可不就是她,亏我以前拿她当个妾待。”
程二叔点头:“租来的妾就是不顶用,不然怎么只小户人家去租呢,等大哥伤好,还是买一个来的好。”
程二婶在一旁听得心动,想起她以前给程幕天安插的几个丫头,都因斗不过小圆,才无人能爬上主子的床,若是给程老爷送个妾,儿媳总不大好管罢;想到此处,她又记起方才进来时,程幕天瘸得愈发厉害,定是旧伤复发,不如就拿这个来挑头说事儿,她打定主意,便朝程二叔打了个眼色。
程二叔亦是惦记大哥的这份家产已久,瞧见程二婶的眼色立时会意,问程老爷道:“二郎可是旧伤复发?这地上冰凉冰凉的,难为他日夜服侍在大哥床前。”
昨日程幕天端茶送药,服侍得比小厮还好,程老爷心中很有几分感激,闻言怜惜地看了儿子一眼:“可不是,这孩子心眼实,我叫他回去睡,他就是不肯。”
程二婶故意叹了口气,接过话来:“大嫂去得早,大哥身边无人,二郎不伺候谁伺候,只苦了这孩子了,腿上定是疼得很罢?”
程二叔见程老爷有些动容,知他开始心疼儿子了,忙扭头责备程二婶:“这家里只有小辈,自然不晓得操心这个,你既晓得缘由,怎地不给大哥送个人来。”
小圆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暗自冷笑,这话换个人来说,或许程老爷乐得应下,但程二婶以前送来的知兰害了喜庆在前,程老爷必不会由得她再朝家中伸手。
果然程老爷在床上哼了一声:“你有人自留着使唤罢,咱们家就不劳你们操心了,上回你们送来的人毒死了大姐的丫头,害她找我哭闹了好几日才罢休呢,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程二叔两口子见程老爷如此直白,再也坐不住,灰溜溜地告辞,小圆陪着程幕天送到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道:“二叔倒提醒我了,爹才过四旬,保不准往后还要纳妾,就是娶个继母回来也不定。”程幕天笑道:“怎么,你怕爹娶个继母回来给你立规矩?”小圆红着脸拍了他几下,又好奇他怎么不担心程老爷再起纳妾的心思,程幕天见她问这个,脸红得比她还厉害,怎么也不肯讲缘由,支吾了几句丢下她就往程老爷房里跑。
小圆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疑惑搁下,回房分派人手,四处寻找程四娘,不料他们将整个宅子明里暗里翻了个遍,还是不见孩子的踪影。采莲奇道:“咱们连下人房里都翻过了,难不成四娘子是被府外的人抱走的?”小圆道:“那时门口纷乱,有人趁机进来抱了孩子也不定,你赶紧去问守门的小厮。”
采莲依言使人到前头盘问,但守门的诸人都道,当时因围观的人多,怕出事,大门是特意关上了的,除非有人能生翅膀,不然绝无外人抱走四娘子的可能。
小圆听得回报,坐在窗前托腮皱眉望着天边,冬天黑得早,吃过午饭没过会子天色就暗下来,远处的乌云一层压着一层,隐约还能听见雷声,她担心道:“入冬已久,只怕马上就要下雨下雪,天寒地冻的,那孩子才生了没几天就离了娘,可莫要出事才好。”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忙着收拾晾晒在外头的衣物,程大姐穿过忙乱的人群,看见小圆坐在窗前眉头紧锁,心里愈发急了起来,几步上前等不得进屋,隔着窗子便问:“四娘,我听说爹伤得厉害,妹妹也被人抱走了,可是真的?”小圆点头道:“大姐既知道爹伤了,还不去看看?我也不请你进来了,赶紧去瞧瞧再来罢。”程大姐自从上回得小圆搭救,就把她当作了良师益友,扒着窗子问道:“我本是想去了再来的,又怕自己鲁莽冲撞了甚么——听说爹是被丁姨娘咬的?”她说着说着提起裙子自己进了屋,坐到小圆对面,“我特特地先来找你问问清楚,免得不晓得情况又犯上回那样的错,你是咱家最明白不过的人儿,快跟我讲讲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圆叹了口气,将事情从头说起,讲到程老爷执意要洗儿,孩子至今下落不明,程大姐愤慨不已:“那是咱们的亲妹妹,又不是亲弟弟,怎地能说扔就扔,爹爹太糊涂,我去说他。”小圆望着她半晌无语,若是弟弟,要分二郎的家产,影响她家的生意,所以得扔;如今生的是妹妹,不妨事,就讲起了亲情来,这位大姐的打算和程老爷可真是“异曲同工”,不愧是他最疼爱的人儿。程大姐的念头虽让人不齿,但她好歹是心向着程幕天,因此小圆也不好说甚么,只劝她道:“爹还在床上躺着,你要说也得等到他伤好,切莫惹他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