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仿佛生命中最后的绝唱,响彻在大草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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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幕苍茫,草原上吹来几许悲凉的清风。
一只硕大的铁齿锯尾虎躺倒在草原上,血盆大口中还含着一只手臂。它的下颌已经被刺穿,刀尖穿透了尖硬的头盖骨,从顶心露了出来。可见这一刀用力之大。
手臂的主人微微动了一下,无力的**。
好痛的感觉!
四颗尖利的牙齿破开甲片,刺进了他的左臂。就象是扎在肉里的巨钉。
“嘿,能帮我一下吗?”浅水清笑。
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云霓哭喊着跑过来,浑身的衣衫撕裂,哪里还有半分贵族小姐的模样,一张好看的脸上,愁容惨淡,梨花带雨,令人我见犹怜。
“别光顾着伤心啊。帮我把它的头掰开好吗?。。。这条胳膊我还打算留着用呢。”浅水清继续笑,剧痛把他的笑容撕成一片狰狞,浅水清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碎掉了。
云霓颤颤惊惊地将手伸进那硕大的虎头中,费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虎头掰开,眼前呈现的四个硕大鲜红的血洞几乎可以放进一整只婴儿的手臂。
“药。”他无奈地提醒。
云霓慌忙把所有的药都倒出来,毫不吝啬地全洒在伤口上。
浅水清勉力地坐起来,长呼出一口气:“瞧,我还活着呢,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我。。。我还以为你死掉了。你躺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云霓呜咽着说。不知何时,云霓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依赖上了这个年轻人。虽然他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但是自始至终,他都象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竭尽全力地在保护自己。
倘若浅水清真得死了,云霓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奋力求生的勇气。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子,但在浅水清的面前,她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到一时半刻也离不开浅水清的照顾了。最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勇气,竟然都有一个源头,那就是浅水清。
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他那淡漠一切,无视生死的笑容,便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和鼓励。
此刻,她伤心地说:“求求你,不要死好吗?你不要死!”
浅水清看着云霓伤心的面庞,心中忽然没来由的出现了一阵悸动,他脱口道:“你放心,为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呆住了。
彼此对视的那一刻,眼神中出现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神采。
浅水清突然发现,生命,原来真得还是有意义的。
他的生活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令他难以舍弃的牵挂。
眼前是一片模糊,过度的失血令他的大脑有些缺氧,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迷糊着,感觉寒意不断加重,浑身瑟瑟发抖。“我冷。”他说:“又困又冷。”
“那就睡一会吧。”云霓呜咽道。
“不,别让我睡。”浅水清叫了起来。他知道寒冷是因为失血令他的身体流失了大量的体温。一旦睡着,可能就再也没机会醒过来了。
“快,立刻升起篝火,然后,我要水。。。给我水。”浅水清困难的说。
云霓惊慌地照做,她匆匆升起火堆,将身上最后的一点水统统喂到浅水清的口中,眼看着他依然昏昏欲睡,冷得发抖的样子,急得大叫:“不要睡啊!我都照你说得做了!。。。快说我还要做些什么!”
浅水清的口中喃喃着,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抱紧我。”
云霓再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扑住了浅水清,将他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水清。。。你不要死。。。”眼角中的泪花绽放出世间最美丽的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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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白云之下,青青草原之上,一对男女紧密相偎。
男人已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浅水清正徘徊在生与死的两岸。
他仿佛置身于一条巨大奔腾的河流之中,河的两旁是生与死的轮回。
一个声音向他发出死亡的召唤:“过来吧,过来吧,这里是极乐的世界。”
一个声音向他做出生存的请求:“浅水清,活过来。。。不要离开我。”
浅水清站在河的中央,双手已升腾起一片赤色。
在生死两极的尽头,他看到了血色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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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云霓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浅水清。
于是,在浅水清的记忆中,铁马金戈的生涯中永远多了这样一段美丽的回忆。
那一天,她放弃了所有的高贵与矜持,不眠不休地陪在自己的身旁。
那一天,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与荣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昏迷中的自己。
那一天,她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与成见,将灵魂化成虚空中的一条生命之舟,帮助自己重新找到了生命的彼岸。
那个女孩,如一个坠落凡尘的仙子,只为他能活下来,而拼尽一切努力。
她为他洗手做羹汤,满面风尘;她为他奔波于草原之上,背负着他艰难的行走;她将晨露化做甘泉,以嘴相渡送入口中,与死神争夺生命;她为他擦洗全身,再不避男女之嫌。
三天后,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时:“我还活着,并且还将继续活下去,活出新的精彩。”
云霓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