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年少轻狂,下了晚自习傻里吧唧地站在教室门口拿着MP3理耳机线当场被老刘抓包,一个要展现师威,一个水土都服就是不服班主任逮着机会就往自己头上扣无数顶莫须有的帽子。
嘴这么一拌,状这么一告,结果就是她爸妈第二天晚上亲自押送她上晚自习,然后揣了条不知道什么牌子反正可贵的烟往老刘办公室送去了。
这件事绝对能排上南秋尚且短暂的人生中十大耻辱事件前三的位置。
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靠送礼融通关系的这种存在,尤其是当她目送着父母远去的背影,顺带脑补他俩在老刘面前好言好语递烟的样子后,一屁股坐在花坛沿儿上就哭成了个傻逼。
而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在傅晓红和老刘充分探讨了南秋的错误与学习情况后,顺便向老刘大肆宣扬了南秋书画有成,舞蹈尚佳,精通乐理的事迹,以至于那天晚自习老刘主动向南秋示好的同时委以她临时文艺委员的职务。
亲耳听见老刘夸她“没想到你这么多才多艺”的南秋内心是日了狗的。
三岁学了半年国画,五岁学了半年拉丁,热衷在浴室吼两嗓子,神特么书画有成,舞蹈尚佳,精通乐理啊。
文科班女多男少,处起来都是这儿一个小团体,那儿一个小组织,而像他们这种文科重点班,更是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贯彻落实得淋漓尽致,因而出节目,召集人员这事儿真是比蜀道难还难。
南秋瞅着下巴几乎在自己课桌上扎根了的冯初阳,悄咪咪地于书架和窗帘的掩护下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给冯初阳放了一段舞蹈视频。铮铮琴语,笛声过后,周杰伦独特沙哑的嗓音响起,玫红扇子碧绿裙,粗壮而花白的腿绕着椅子摆动,让冯初阳费了好大力才压制住自戳双目的冲动。
“南秋,你土不土啊,”冯初阳捏着耳机吐槽,“我宁愿和老刘系个红腰带去跳二人转也不想跳这个。”
“你以为我傻,”南秋拿笔敲了下冯初阳的脑袋,扯了本书盖住手机,说:“换套衣服,换把扇子,再骗几个腿长貌美的女同学过来,不是我吹,拿不到一等奖,优秀奖也是保底。”
冯初阳双眼一亮,“穿啥衣服?”
南秋又偷偷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存的几张照片,清一色的旗袍,就是颜色和长短有些不同。两人头碰头,做贼似的在几张图里挑了半天,正要达成统一意见的时候,一只手从窗户口伸进来,一把掠走了南秋的诺基亚。
完了,又被躲窗口偷窥的老刘抓包了。
“原来你天天往我家跑,为的就是这种事情。”凌卿抱着篮球靠在窗边,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翻看着南秋的破手机。
南秋慌慌张张地把头探出去四下勘察了一番,暂时安全,然后张牙舞爪地要去抢,“赶紧把手机还我,下节课我们班主任的,他要是来了,我俩都要完蛋。”
凌卿捏着手机,胳膊一举,不知道的看他那架势还以为他要去炸碉堡。
“手长了不起啊!”南秋恶狠狠地说。余光中,她好像看见了不远处老刘圆润光滑的头顶,他左手端着不锈钢保温杯,右手拿着月考试卷,正低头看。
南秋真急了:“老刘来了,你快还给我。
凌卿不慌不忙地笑:“叫爸爸。”
“爸你个大头鬼,”南秋鼻头都在冒汗,“幼不幼稚。”
关键时刻,凌卿还是亲手把手机放进了南秋的校服口袋,贴心地嘱咐道:“你挑的几套衣服都拿来了,记得晚上来我家试。”
老刘已经走到了窗边,南秋朝后退了一步,和凌卿拉开距离。
“刘老师好。”凌卿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是能装。
老刘又肥又白的脸上荡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凌卿啊,快上课了,怎么还不回教室?”
一班的英语也是老刘教。
凌卿说:“我几道题没弄清楚,南秋英语好,我来问问她。”
老刘欣慰地点点头,他朝一旁正翻白眼的南秋看来,搞得南秋眼睛有点抽筋,“南秋,你多向人家一班的尖子生学学,不懂就要问,别仗着蒙对了题目,上课就开小差。”
南秋:“???”
老刘的逻辑一定有问题。
上课铃响了,凌卿小人得志地在老刘温暖目光的注视下回了教室,南秋屁股刚挨着椅子,冯初阳阴恻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你挑的几套衣服都拿来了,记得晚上来我家试,嗯?”
“南秋,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秋:“呵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