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水渍,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蔓延开来,让知事大人怔怔的愣在那里。
岳震缓缓收功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牢房里的光线好似明亮了许多。不知道是天快亮了还是自己的目力又精进了一些。活动活动略微僵硬的脖颈,他站起来走到窄小的窗前。
因为窗口太小,视线受阻,无法看到高悬的明月。但放眼望去,朗朗星空的夜色就仿佛披上了一层凄迷的银霜。岳震掐指算算日子,再有两天就是月圆之日,就算明天自己被放出去也赶不回去过节了。
一缕淡淡的伤感萦绕在心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思乡就是思念亲人,那里有亲人那里才是故乡。
远方的姐,你好吗?小弟想你了。我的家人们,你们都好吗?我想你们了。
俯视着大地的明月呦,能否给我捎去这浓浓的思念?。
刹那间,岳震觉得自己化作一缕清风,腾身而起,飞上了遥远的星空,明亮皎洁的月儿,就是他的眼眸。他看到了,看到军营里的小院;他看到了,看到无眠的亲人们,和他们仰望着月空的眼睛;他看到了,看到重重宫阙中,一个望眼欲穿的女孩,对着月亮轻声的述说。
夜色渐渐的淡去,岳震依然立在窗前,直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传来。
钟达永带着两个拎着食盒的手下开锁走了进来。“呵呵···岳掌柜,昨夜睡得可好?”捕头干笑说着套话,心里却很奇怪。
即便是常进常出的惯犯,经过这第一夜的煎熬,也不免精神委顿满脸的疲惫。可是这位少年掌柜,却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还真是怪事哩。
吩咐两个手下打开食盒,扑鼻的香气顿时弥漫在牢房里,钟捕头尴尬的笑道。
“申屠老板赏了牢里弟兄们不少的银钱,嘱咐本捕照顾岳掌柜的吃食。兄弟们都是些粗手粗脚的爷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从外面采买一些。来来,岳掌柜快尝尝,这是‘如意楼’刚刚出笼的包子,岳掌柜,请···”
食指大动的岳震,也不客气,双手一起开动,片刻的功夫,两笼热腾腾的包子就在食盒里消失了。一碗清香四溢的蛋花汤下肚,岳震拍拍肚皮笑起来。
“饱了,呵呵呵··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如意楼’的包子这么好吃?多谢多谢,多谢钟捕头,多谢两位大哥。”
钟捕头他们看着岳震一番狼吞虎咽,不禁被勾起了馋虫。钟达永觉着肚里‘咕咕’直叫,也就失去了套近乎的心情,和两位弟兄收拾起东西匆匆告辞出了牢房。
三人在甬道上商量几句,决定也要赶奔‘如意楼’大吃一顿。谁知刚刚迈出监牢的大门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位,让钟捕头暗暗叫起苦来,却又无奈的硬着头皮笑脸相迎。
“周大人早啊,何兄早,两位检审大早就来府监有何贵干啊?”
何铸觉着昨天钟捕头帮忙不小,不好意思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式,抱拳笑道:“钟兄,你早。三畏兄刚刚调阅‘佛缘阁’一案的卷宗,觉得疑点颇多,便唤来小弟一起到监房问一问涉案的岳掌柜。”
钟达永顿时头大如斗,知道这早饭肯定是吃不成了,忍不住责怪的看了一眼何铸。暗道,何铸呀何铸,昨日我已给了你方便,你干嘛把这个难缠的刺头招来呢?
捕头埋怨的眼神被周三畏看了正着,顿时一阵恼火。
“钟捕不必责怪何兄,本官既忝任大理寺总检审,勘误查疑乃职责所在,案情未明,证据残缺,临安府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人捕了,将我大宋律法至于何地?”
在临安府混了这么多年,钟达永对刑部上上下下了如指掌,对周三畏此人也了解的颇为透澈。这个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要是与他纠缠下去是决不会有好结果。
“呵呵··周大人误会了。”老奸巨滑的钟捕头,立刻打起了太极拳。“本案是我们知事大人亲笔批点,下官只是奉命抓人。另外知事大人还亲**待,不管什么人提审岳掌柜,都要我家大人在场。周大人,你看···”
周三畏立刻嗅到了这里面猫腻多多,马上来了精神,哈哈一笑。
“好,好的很。知事大人都如此勤政爱民,三畏更不敢稍有懈怠。那就请钟捕知会大人一声,本官在这里等着大人,三畏就和大人一起问个子丑寅卯。”
钟捕头依然是满脸虚伪的笑意,连连点头说:“如此甚好,请周大人在押事房稍候,钟某去去就来。”
周、何两人进到押事房坐定,何铸不解的问道:“本案虽说是牵涉官员的命案,但怎会这么快就被大理寺知晓,莫非岳掌柜真的有背景?”
何铸的疑惑一语点到了关键,周三畏看着好友,脸色阴晴不定,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到他这样的为难,何铸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和周三畏是同期同科的进士,两人又一起进的大理寺,只是周三畏敢作敢为、刚正硬气,因而深得大理寺卿的赏识,很快就升到了总检审这个位置。在这一点上,何铸一向特别服气和欣慰,也对他嫉恶如仇的性格钦佩不已。
以何铸对周三畏的了解,只要是涉及案子,他都是一板一眼决不马虎,也从不顾忌牵扯到什么人,或什么势力。可今日他这样隐晦的神情?···
种种反常的迹象,让何铸犯开了思量,再想想岳掌柜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态度。
一阵心惊,何铸顿时闭上了嘴巴,不再追问什么。常年官场里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牵扯之广恐怕也不是自己能想像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