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俏可人、活泼好动的二八少女,竟变成个头发斑白,满面麻皮,吊眉塌鼻,奇丑无比的中年妇人。他托着下巴,瞧了瞧自己的作品,好似十分满意,忙是招手让妹妹和倩倩同来瞧看,洋洋自得道:“怎么样?我这手段如何?此刻就算这丫头的亲生父母前来,恐怕也难能认得出她来了。”
姚觅抬眼一笑,道:“只是瞧着还真有点心疼,多好一美人,竟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得亏是睡着了,要不定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
“我还真就喜欢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倔强的小鹿最让人心动了!”姚伽咯咯的笑着,竟还伸手去扒云舒的衣裳,姚觅登时一惊,于四下张眼一望,忙是一把拉住他的臂弯,冷声道:“哥,这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吧……”
“好妹妹,你想哪儿去了,且不说昏迷中的姑娘没得反应也没什么意思,就说若我真有这方面的想法与心情也会在给她变脸之前做吧。对着她此时这张脸,你哥哥我还真抬不起那兴致。”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团麻布,随手便丢给姚觅,为了显示自己确是一君子,竟还长身而起,刻意背过了身子,道:“那你给她换上吧,如此一丑妇,穿着还是褴褛一些妥当。”
待他再次回过身来之时,身着粗糙破布勉强蔽体的云舒,已经完全是换了个人,好似是路间饿殍一般,有心人瞧着生怜,无心人看着生厌。
姚伽笑得得意,道:“好妹妹,凭良心说,你若非在一旁亲眼见到,你可相信眼前这麻皮妇人,竟是咱们那位小阎罗朝思暮想的俏佳人啊!”
姚觅浅笑不语,身旁的倩倩却上前一步,道:“旁人兴许认不真切,只是这陆羽是易容的祖宗,这云舒又是他心尖上的人,咱们恐难遮掩许久。”
姚伽嘿得一笑,道:“倩倩姑娘所言极是!然而可惜的是他们只有一个陆羽啊,我们手上却有两个人儿。本来我也没有打算要将两个都带走,诱饵而已,一个足够!只是若云舒不遭难遇险,陆羽定会有时间也有精力亲自去追寻诸葛小嘉,若是如此,我们便难能得手。”
姚觅忽觉茅塞顿开,心中亦有所想但还是脱口问道:“哥,你的意思是?”
“好妹妹,你我兵分两路,你同倩倩带着易容后的诸葛小嘉离开,我带云舒于相反方向走,你我沿途皆留下线索,陆羽和骆英定然会分头追寻。骆英就是个睁眼瞎,性情冒失,有勇无谋,定然认不出易容后的人儿,所以我们定能成功带走一个,不管是带走的哪一个,都足够了。”姚伽说得眉飞色舞,好似已经听到了胜利成功的喝彩掌声,恨得不此刻便斟上两杯庆功酒。
倩倩却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是他们都不上钩怎么办?”
姚伽向她望了一眼,笑道:“若是他们都不上钩,老叟又怎么会抛弃他们!”
姚觅心头一震,当即笑出声来,又幽幽叹道:“哎,真是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啊!做人还是少一些情情爱爱,活得更长久些。”
姚伽却故意跟着一叹,满眼含笑,道:“骆千乘就是太不懂我这个无情的妹妹了,空做了个多情的种子。”
姚觅却忽然敛去了笑颜,声色跟着一冷,道:“他人呢?”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姚伽这声追问让她马上又换回了一张无所谓的笑脸,轻叹一声,道:“只是时间久了,竟然觉得对他好似有了些亏欠之情,待一切结束之后,我还真想好好对他,毕竟我在他心中还是个顶痴情的姑娘。”
姚伽拍了拍膝盖,当即横抱着云舒长身而起,道:“到时候再说吧……这间时候不早了,咱们要抓紧行动了,你我各走一路,你们二人沿途定要多加小心。若追你们前去的是小太岁,且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若追你们前去的是陆羽,切记只需尽量拖延为我争取些时间即可,不可直面相抵抗。记得保命要紧!”
倩倩和姚觅同声道:“你也一样!”
言毕于此,三人各自上路。
云舒醒来之时,已是日头正悬于顶,而自己正平躺在一晃晃悠悠不急不慌的驴车之上。她想着起身才发现浑身上下竟全然动弹不得,想着开口呼叫竟也是空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急的发狂,可自己就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除了呼吸竟什么都做不了。盯着头顶的太阳,死死地盯着,盯得眼睛干涩流泪了,却见一块粗布帕子拂在了脸色,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她想着去瞧那来人是谁,可竟连侧身都做不到。不过这手帕的主人却忙着邀功,已经倾身趴了过来,冲着她咧嘴而笑——不过是一个半百妇人打扮的姚伽,这让云舒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她于心中一阵阵的问道:“这个变态也不知道要将我带去哪里?又打算将我怎么样!他们说掳走了诸葛小嘉,但却好似并未与我们同行,也不知此时她又是如何!此时只有姚伽,那姚觅和倩倩又在何处?此时已是过了一夜,陆羽于昨夜子时应已然发现我被掳了去,应当会来相救才是,难不成他跑错了方向?”然而这些问题,还有更多问题,她都问不出口,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听着得得的啼声,眼泪从紧闭的眼帘中沁了出来,扑面而来的灰尘沾在脸颊上,让她觉得有些痒,却又挠碰不得。好在又是那块手帕,轻轻柔柔的为她拭去泪痕,擦去灰尘。云舒心中暗咒道:“真是个变态!既然是个坏人,何不坏个彻底,这般假惺惺只会让人更讨厌!”
又是不知行了多久,耳边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蹄声虽是缓缓却俨然和他们的驴蹄声不同,然而若是一般的路人,定然不会对赶路的老妇人多加注意。可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一个久违的男声,清朗而慵懒——“老婆婆,可否知道哪条路是去江南骆家的?”这一声让云舒一颗心像是要自嗓子里跳了出来,突然而来的狂喜,有如浪潮般冲激着她的头脑。
竟然是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