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落中浓雾翻滚,人影绰绰,这里露出一个背影,那边又透出发梢来。
雷敬颤声道:“都……都是妖邪么?”
季如光回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王七:“恐怕不是妖邪本身,但妖邪却控制了整个府里的人,我们若要出手的话,须得当心。”
二人走得稍近些,便听见雾气中的人发出种种呢喃之声。
“郎君你看,这牡丹开得多艳啊!”
“娘亲,五月端阳,为何要喝雄黄酒?”
“胡人打来了,速将家中财物埋于后山……”
……
“颠三倒四的。”雷敬奇道,“老季,刚才王七为何说你是恶鬼?”
“他认得我,却说我屠了村,恐怕是妖邪改了他的记忆……”
话音未落,从雾气中骤然钻出一根粗大的树枝,疾速向季如光顶门扑去。
他出刀极为迅捷,已将树枝顶头削下,只见跳动的枝叶当中,隐着一根刺针,比先前见过的都要巨大。
“老季退后!”
浓雾像是活了似的,瞬间包抄而来,直至将他们彻底吞没。
“老雷,背靠背!”
季如光向后一抓,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雷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雾气中看不清方向,但这府邸中的院子并不大,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定然遇到墙壁或房屋。
可他走了很久很久,依然徘徊在无边无涯的灰霾里。
直到他看到一丈多高的空中,悬浮着一个人影。
看装束,那是云喜。
他的头顶隐没在雾中,自脖颈以下,呈打坐状。
“季大哥,救救我。”
云喜的声音空洞而沙哑,仿佛一台上了年纪的织布机。
“是云喜么?”
季如光走到他面前,故意试探:“可是你太高了,我抓不到你。”
云喜痛苦地扭动起来,他的腹部逐渐膨大,当中似有活物,在空中起伏。
季如光将“秋水”一横:“妖邪作怪!”
他本欲一刀劈下,又唯恐殃及云喜真身,便将手弩抬起,照着小乌发髻位置一箭而去。
云喜应声而落,痛苦地呻吟道:“快!快剖开我的肚子……”
季如光正欲将他扶起,却见云喜唇上竟生了一层薄薄的胡须,年纪约有三十多岁。
他不是只有十六岁么?他不是自小净身么?
这是他,似乎又不是他。
可在这样的迷雾当中,好像没什么常理可以依循。
季如光拔刀划过,云喜的腹腔豁然破开,从中伸出一只戴着黄金手镯、白玉一般的女人胳膊。
她似乎很不愿意回去,但小乌抓住她,硬生生将她的身子亦拽了出来。
诡异的是,她上半身赤裸,颈项上却没有人头,而是一枚巨大的官印。
“季大哥……帮我……”
季如光抓住那枚官印,将女子彻底从云喜体内拉了出来。
哪知她下半身却全非人形,而像一根巨大的金刚杵,顶端的脐带则连着小乌体内。
这妖邪离开人体之后,扭曲翻滚,似乎极其痛苦。
季如光将刀尖向下,奋力扎去,将妖邪牢牢钉在地上。
小乌的神情终于释然了:“季大哥,你还记得《金刚经》中那几句偈子么?”
季如光不假思索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云喜抓住季如光的手:“我虽皈依三宝,心中却常常念及自己是个残缺之人,故而为妖邪所惑,去那子虚乌有之国,拿了高官厚禄,娇妻美妾……我六根终是不够清净,该有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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