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立周总谁人能不给一分薄面。
易慧茫然道:“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外边有人了?”以周旭为人谨慎的性格,易珊很难想象他怎么会被抓包。
易慧轻轻勾起嘴角,“天下没有不透风墙。他外面的事,我早有耳闻。如果依着从前的脾气,我早跳起来了,可姗姗,我快四十岁了,人生走过一大半,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失去他。我不想周子一没有爸爸。”
“你既然一直选择了妥协,那现在怎么会闹到要离婚?”易珊疑惑。
易慧眼里透出一丝惊惶,她颤抖着对易珊说道:“姗姗,人有时候特别矛盾,你越想逃避的真相,越会上赶着堵到你的面前。”
易珊道:“真相本来就残酷,你应该早点接受现实。”
易慧看看她,自嘲地笑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不可摧。那种笑着等别人往你心里
戳刀子的感觉,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扮演完美妻子,很累,姗姗,我很累。我演累了,他也不耐烦了,我们连装下去都不能了。”
易珊叹气道:“你先开口提离婚吗?”
易慧默默摇头,把思绪拉回到和周旭摊牌的那个晚上。
送完易珊去机场,易慧开车去公司找周旭,晚上他们约好了去“西庭”吃饭。这些年随着周旭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们已经很少一起吃饭了。他有永远应酬不完的客户,她只有周子一和银行里不断变化的数字。易慧觉得生活缺少了什么,那种被遗忘在岁月深处,亟待自己去唤起的情感,成为她现下不断膨胀的欲望。
她非常渴望周旭的怀抱,尤其是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宽大的床上,她无比思念当初那个唯她是从,把她捧在手里的周旭。“西庭”是周旭向她求婚的地方,当年那种吃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个人到底存了多久的钱才可以在这里为她准备一场像样的求婚。
易慧到的时候,周旭还在开会。他的秘书认识她,请她到办公室等待。
秘书小姐体贴地为她送上一杯咖啡,易慧客气地接过,说道:“谢谢。”
她露出标准的微笑:“周太太,您太客气了。”
易慧问道:“他的会议大概还要多久?”
秘书道:“很快就会结束,因为要和您一起共进晚餐,周先生一早就通知我取消晚上所有的安排了。”
易慧道:“好,那我这里等他。”
秘书小姐躬身退出,大约是想和她套近乎,临出门前女孩奉承道:“周太太你人真客气,难怪您们二位感情这么好,周先生这么严肃的人还常常让我订礼物送给您呢。”
易慧的表情微微凝固,瞬间,她又恢复成平常,笑道:“谢谢。”
周旭已经有多久的没有回过家了,何谈送礼物给她。
西庭的菜色和从前一样,蜜汁火方,鳕鱼狮子头,西湖鱼圆,桂花水晶糕,还有一份木莲心,周旭是杭州人,易慧点的都是他喜欢的家乡菜。
两个人各自埋着头吃饭,谁都没有说话。
易慧停下筷子,对面的周旭正在费力地夹鱼圆,她忍不住用勺子帮他盛起来放到碗里。他的右手受过伤,不如从前灵活了。
周旭抬头看她一眼,说道:“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都没有改过来用左手。”
“我没有其他意思,”易慧说道,“只是妻子帮丈夫盛菜而已。”
周旭取了纸巾擦嘴:“你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易慧道:“单纯吃一顿饭,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吧,一一老是在问你。”
周旭道:“最近和政府合作一个项目,没什么时间,你帮我告诉他,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他出去玩。”
雪白的鱼圆孤零零地躺在青瓷盘里,周旭没有碰她为他夹的菜。
桌上已是残羹冷炙,一如她了无生气的婚姻。她满心期待的一场约会,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的酒肉应酬,易慧突然厌倦了两人之间的虚伪客套,恋爱三年,结婚七年,不知不觉十年已过。温情已逝,剩下的是丈夫的敌视和冷漠。
咽下心底的酸楚,放低自己的姿态,易慧打算再挣扎一次,为自己,也为孩子,她觉得自己有些贱,她问:“我们三个一起去吗?”
周旭沉默,冰冷的眼神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拒绝。
明知是这种结果,还是自取其辱地问了,易慧不死心,堆起笑容往下追问:“还是周总你准备带别人?”
“易慧!”周旭低喝。
“别叫我的名字,”易慧盯着他眼睛,说道:“你不配。”
“呵呵,我不配,”周旭讥笑道:“我们的婚姻如何走到这一步,你最清楚,不用我细数。即使我在外面有别人,也是你逼的,是你亲手把我推给了别人。”
易慧冷笑道:“好理由,周总舌灿如莲,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
周旭起身道:“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占上风,我没什么可说的,易慧,我们离婚吧。条件你和我的律师谈,只有一条,周子一的抚养权我要定了。”
易慧拉住他,吼道:“凭什么?”
周旭道:“凭我能给他最好的生活。”
易慧捏紧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周旭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怜悯地看着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易慧。”
他离开地毫不犹豫,望着空荡荡的手心,易慧浑身无力地跌回椅上,她不禁低念着:“阿旭,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快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