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楼上，苏小斐让汤初心先去客房卫生间整理一下，她去给她找件换的衣服。

    站在镜子前，汤初心一脸的委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果然，早上的感觉是对的。

    她就是想不通，她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没招惹任何人居然也被浇了一身红酒，虽然大家都说是侍者不小心打翻了托盘但是汤初心怎么都不愿相信，今天宴会的服务员都是从华驰精挑细选回来的，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拿过毛巾，汤初心擦了擦身上的红酒渍，早已染色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就算立刻送去干洗怕也洗不出来了，好好的礼服就这样报废，汤初心有点心疼。

    汤初心拿着毛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今天可是真糗，果然，她不适合这种场合。

    苏小斐回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服过来，汤初心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床上还套着绒布罩子的衣服有点眼熟，那不是她之前给苏小斐设计的订婚礼服是什么。

    “你怎么把这礼服拿过来了？”汤初心手里拿着毛巾，朝床上的礼服指了指。

    “给你换呀，我去找了一下，我的衣服没带过来几件，你能穿的只有这一件，反正我也没穿过，你先凑合着穿吧。”苏小斐催促汤初心赶紧去换上。

    “这不是你的订婚礼服吗，我穿，像话吗？”汤初心拒绝道，毕竟是苏小斐的订婚礼服，她穿真的不太合适，况且今天是苏小斐订婚，汤初心担心的是她穿这衣服会不会太抢眼。

    “什么订婚礼服不订婚礼服的，我的订婚礼服现在不是好好穿在我身上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墨迹，赶紧去换，看你这一身的……”苏小斐指了指汤初心已经面目全非的衣服想不到此刻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面前的汤初心。

    “那你去给我找把剪刀再弄点针线过来。”汤初心觉得苏小斐说得也对，她此刻的样子确实不适合再出现在楼下那么多人来人往中，哪怕让她走出这个门她都觉得别扭，还是先换了这身狼狈比较好，但是，苏小斐的衣服她没法直接穿，尤其是这么修身的礼服。

    “你要干什么？”苏小斐不解，汤初心要剪刀干嘛，不会是想不开吧？这点事也犯不着吧。

    “你觉得我们两个的尺码可以穿同一条这么修身的裙子吗？”汤初心自己设计的衣服她再清楚不过。

    “什么意思？”苏小斐明显是没明白汤初心是什么意思，她们的尺码不是一样的吗，买衣服都是买同一个号的。

    “你去给我找来就是了。”汤初心说着便转身又往卫生间去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汤初心抬手撩起左肩上垂下的流苏，手臂上那泛着点点粉红的疤在红酒滑过后清晰可见，再看看手上的裙子，没有袖子，没有遮挡，也没有遮瑕，这疤痕仔细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下意识的摸了摸，没办法，一会儿只有自己多注意着点。

    汤初心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时离仪式开始只有十几分钟时间，苏小斐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之前几次想闯进卫生间帮忙都被她严词拒绝。

    从卫生间出来的汤初心还在整理着衣服，苏小斐终于明白她说的尺码不同是什么意思了，

    汤初心的胸比苏小斐的胸大！

    真心话，苏小斐之前一直没特别注意过，逛街买衣服什么的也都是拿的一个号，都是刚刚合身，这么一看还真有点惊讶到。

    当初给苏小斐量身定制的礼服穿在汤初心身上倒也挺美的，除了胸部被勒得稍稍有点过紧，倒也没什么不妥，说是给她自己量身定制的话，不知情的人也不会怀疑，湖水蓝的薄纱，仙气十足。

    也只能这样了。

    已经止住哭泣的耿耿盯着汤初心一个劲的拍着小手，妈妈好漂亮妈妈好漂亮地叫个不停，汤初心朝他瞪了一眼，他立马就拿自己的小手捂着自己嘴巴，看的窦筱忍不住笑出来。

    再次回到后院，不料谈笑风生的众人竟都朝她投来惊诧的目光，汤初心心里一紧，大家这都还记着她刚才出糗的事呢。

    汤初心只以为是她刚才的落魄样被大家看到，觉得有点丢脸，现在被人这样看着更是觉得不自在，却不知道，吸引他们目光的是她此刻的模样，轻纱细笼，好一个不染纤尘，隐隐还透着丝丝性感，完全看不出哪怕一丁点的违和之感，丝毫不逊色于今天的准新娘，两个人站在一起，瞬间成了宴会上一道最闪亮的风景，想不多看两眼都难。

    在场的宾客谁不是见多识广，各种场合下见到的美女更是不胜枚举，却是很少见到眼前这样气质出尘的，多少都沾染了些许世事浮华，之前汤初心也是径自在沙发上背向人群而坐，见到她正脸的人本也不多，被红酒浇身时也是一时慌乱，虽然都看着这边但也没几个看得真切，现在看着这个女人不禁都暗自揣测，这个女人是谁，怎么可以美得如此不可方物。

    顾晓觅带着苏小斐又回到别墅主楼，说是有事要和苏小斐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初心，我先去找我哥，找着了带他过来找你。”窦筱和汤初心打过招呼准备去找梁立尧。

    窦筱一眼望过人群，人太多了，哪里有她哥哥的影子。

    好在她够了解自己的哥哥，要找他也不难，窦筱径直穿过人群，往人少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梁立尧就在泳池边的休闲椅上悠闲的坐着，不喜欢热闹的人往往都喜欢找相对安静的地方待着。

    “哥，你在这干什么？”窦筱走过去，站在梁立尧面前，低头看着这个安静的美男子。

    梁立尧抬头看了窦筱一眼，“你朋友没事了？”突然想起了刚才无意间听到的话梁立尧便随口问了窦筱。

    窦筱微微一怔，她这个闷葫芦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了，难道开窍了？

    “你说初心？她没事，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窦筱说道，顺势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梁立尧突然身子一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窦筱，“你说她叫什么？”脸上的表情顷刻变得严肃起来。

    她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

    初心？

    是他认识的那个初心吗？

    是他苦苦寻找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那个初心吗？

    他会不会是听错了，或者，会不会是窦筱说错了？再或者，只是同名而已？

    “初心，汤初心，怎么，你认识……”窦筱看着哥哥严肃的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却被他哥盯得汗毛倒立。

    汤初心！

    真的是她！

    就是刚才撞他怀里的那个女人？难怪感觉那么熟悉！

    原来，他们已经有过那么近距离的相遇，咫尺之距，他居然没认出来，他在心里暗暗恼恨自己的蠢笨，差点就要再次错过她。

    终于，他又可以见到她了吗，她还记得他吗？他要怎样和她再见呢，她会不会原谅他？

    梁立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惊喜与担忧交替重叠，窦筱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他哥是怎么了？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他要立刻见到她，想到她就在这里，梁立尧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低头看向身侧的窦筱，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问道：“她现在在哪儿？”他一刻也不想等，他害怕再次的错过。

    窦筱呆呆的仰望着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哥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性情一百八的转变，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在窦筱的认知里，她的哥哥，梁立尧，就是个标准的书呆子，从小就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除了书本，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典型的隔壁邻居家的孩子，绝对的模范版本。

    说起梁立尧，这个闷葫芦小时候还好，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相貌平平。也没什么人注意他，可自从上初中开始，他渐渐的长开了，完胜所谓的女大十八变，出落得清秀帅气，招来不少女孩子的桃花眼，可他倒好，从未侧眼看过谁，那些女同学也是孜孜不倦，于是，他的课桌里每天都有来自各个班级的小情书塞进来，他依旧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恨得班上的男同学们想要暴揍他。

    初二下学期，有一次下课回家路上，梁立尧被一个学姐拦住，学姐很强势，说要他做她男朋友，那时候他抽条抽得快，营养吸收跟不上，瘦弱得一阵风都要吹倒，而学姐是学校特招的体育特长生，被逼得无奈之下，他只好借口说他已经有交往的女朋友，学姐不信，让他第二天下课带女朋友来过过眼，第二天梁立尧绕道回家躲开了，却没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第三天还是被学姐拦到了，恰好妹妹窦筱就在身边，于是，梁立尧就拉着窦筱的手说这就是他女朋友，还煞有其事的在窦筱脸上亲了一口，窦筱当时都吓傻了，学姐问她叫什么名字后便放他们走了。

    经了这件事，梁立尧觉得对外宣称窦筱是他女朋友能给他省下很多麻烦，于是，梁立尧女朋友这一殊荣便长期让窦筱强行占着。有了妹妹这个人肉盾牌后梁立尧倒是清静了不少，只是苦了窦筱，经常被学姐拦住让她和梁立尧分手，这样的戏码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

    为了这事，班主任认定他们早恋还让他们请过家长，结果发现他们是兄妹，谁会想到两个根本都不同姓的人会真的是亲兄妹，当时班主任脸上的尴尬简直无以言表。

    当时父母真以为他们俩不懂事背着他们谈恋爱，这不是乱伦嘛，他爸气得脸都绿了，回家二话不说逮着梁立尧就是一顿暴揍，后来才知道是梁立尧不想被那些女同学烦才拿妹妹当盾牌使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高中时期的梁立尧又狠狠发育了一次，长得更开，更招人，但是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夜之间几乎全校都知道梁立尧有个小女朋友，叫窦筱，初中就在一起了，多少女孩还是穷追不舍，可面对眼里只有书本的梁立尧，终究还是无疾而终。

    上了大学后，梁立尧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彻底长开后颠倒得无数少女春心荡漾，加上学霸的光环加持更是走哪儿都招人，完全一个活体人肉磁铁。窦筱多次要求就梁立尧女朋友这事要退位让贤，梁立尧愣是不同意，窦筱说他不想交女朋友是他的事，可她还想交男朋友呢，要是让男生知道她挂着这么个名号还怎么好好交往，梁立尧不为所动，居然说你交男朋友不关我的事，窦筱都快被气死了，这是她亲哥吗？后来都快毕业了，隔壁学院的校花主动追他，他也一直是冷面相对，窦筱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有了一点点起色，结果连萌芽都还没开始他就开始毕业实习，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毕业后见习了一年多，又去英国留学三年，之后在英国工作了一年，又辗转美国工作了一年，刚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在国外的这几年，窦筱也没少打听他的事，就是没见他交过一个半个的女朋友，有时候窦筱都怀疑他哥是不是取向有问题，要不然就是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才拒绝了所有人，想国外的女孩多开放呀，他都能无动于衷，不过，窦筱还是倾向于相信后者，虽然她从没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但她潜意识里更不希望他哥再给她找个哥。

    “窦筱！”见窦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梁立尧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哦，啊，那个，哥，你真的认识汤初心？”窦筱回过神来，盯着梁立尧追问道。

    难道，他哥哥心里真的有个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汤初心？

    “她、在、哪、儿！”梁立尧一字一顿的说，脸上冷得就快结冻一般。

    “你怎么认识汤初心的？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呀？”窦筱已经彻底相信，他面前的闷葫芦哥哥和汤初心的确是认识的，只是，他们怎么会认识？

    汤初心和苏小斐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和苏小斐是大学同学，汤初心从来没有去过他们上大学的城市，他哥也从来没去过汤初心上大学的城市，他们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过交集，怎么可能会认识？窦筱怎么都想不明白。

    梁立尧看着没跟他在一个频道的窦筱，心想，不说也罢，反正她就在这人群之中，他去找总是能找到的，何必再待在这里和这丫头浪费时间。

    大概是仪式快要开始，在司仪的引导下，宾客们都朝花架的位置靠拢过去，泳池这边除了窦筱和梁立尧便没见到再有别人。

    梁立尧转身往人群的方向走去，今天他一定要找到她。

    纵然她已不记得他，纵然她不肯原谅他，至少，一句对不起他还是要亲口对她说的。

    然而，就在梁立尧转身的一刹那，噗通一声，泳池里的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回过头只看到水面上的水波一层一层漾开，越来越微弱。

    刚才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有人掉进泳池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窦筱也听到了落水声，虽然声音不大，还混着司仪洪亮的豪情以及音响中浪漫的旋律和宾客雷鸣般的掌声，她也是真真切切听到了的。往泳池里一望，透着池底的蓝色，什么也没有，再定睛一看，一抹淡淡的蓝色在池水里似有若无，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窦筱怎么会不认得那件衣服，她惊慌了，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哥，汤初心在水里！”窦筱朝梁立尧喊起来。

    什么，汤初心在泳池里？

    梁立尧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挺身向前便跃入池中，身姿标准得堪比奥运游泳选手，迅速往那一抹蓝色游过去，她就在那里，安静的，睡美人一般，像一块澄澈的璞玉渐渐沉向池底，似有似无的纱裙肆意散漫，宛如晨间的一缕青烟。

    抱着她，她已然失去意识，双眸紧闭着，身子柔若无骨，若隐若现的纱裙在水里肆意漂浮着，该死，这纱裙在水里根本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啊！

    梁立尧顾不得那么多，先把昏迷的汤初心一把抱到岸上，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宾客的方向，与此同时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汤初心身上，大概是顾家夫妇在花架下讲话，宾客们的注意力都在那边，泳池这里发生的事几乎没人注意到。

    窦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除了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哥哥是那么优秀的医生，有哥哥在，她一定会没事的，她相信他。

    梁立尧扶了扶汤初心让她躺平，又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背心卷成一团塞到她的颈后部让她的下巴微微扬起来，然后跪在汤初心身侧双手交握在一起有节奏的给她做着胸部按压，按了几下还是没见反应，梁立尧右手捏住汤初心的鼻子，左手轻轻掰开汤初心紧闭的双唇，然后深吸一口气躬下身深深印上她的唇，反复几次之后又是一通胸部按压，突然，昏迷的汤初心吐出一大口水，她醒过来了，只是微微睁开的双眼并没有什么焦点。

    也许是职业的缘故，梁立尧做这一切都很淡定自若。

    当初他能救她，现在他也能救她。

    看到汤初心醒转过来的那一刻，梁立尧突然崩溃掉，他的心里一直都崩着一根弦，他怕她就这么撒手人寰，看到她醒了，那根弦突然就松掉了。

    也只是那么一瞬，梁立尧瘫坐在地上，眼角似乎有水光闪现，随即伸手一把将汤初心揽进怀里，牢牢扣住她瘦弱的肩，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

    “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不怕。”梁立尧在汤初心头顶喃喃自语道。

    他已经弄丢过她一次，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她从他面前消失，哪怕赌上他的所有，当初没有发现她对他这么重要，所以他放弃了她选择离开，直到真的找不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生命里。

    汤初心在梁立尧怀里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脸紧紧贴在他湿漉漉的胸口上，哪怕隔着透湿的白衬衫她也能感受到来自这个结实胸膛的炽热体温，还有，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上方不断有水滴落到她脸上，只是，这水滴居然是温热的，感觉到双肩被抓得生疼，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是要将她活活勒死吗？汤初心想要叫他放开她，无奈此刻的她头晕得不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连想要抬眼看看这个人的脸都没力气，浑身瘫软无力，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子感觉一股股凉意渗透肌肤直入骨髓，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感觉到了怀里的异样，梁立尧终于松开了她，得到释放的汤初心觉得舒服多了，脸上不自觉的微微一笑，便在梁立尧怀里安心的沉沉睡去。

    梁立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得先换掉这身湿衣服。

    窦筱回过神来，带着梁立尧从侧门离开后院，朝别墅主楼走去。

    边走边给苏小斐打电话。

    “小斐，你在哪儿？”

    “在房间里，怎么了？”

    “你马上到客房来一趟，初心出了点事，我们正带她过来。”

    挂断电话，苏小斐冲出房间，窦筱说汤初心出事了，又出什么事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在走廊里就看见行色匆匆的窦筱朝她一路小跑过来，后面跟着个男人，呃，是梁立尧，汤初心被他抱在怀里，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好。

    “筱筱，初心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看到汤初心这副样子，苏小斐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响，她怎么会弄成这样，脑子里已经火速脑补了Ｎ种画面。

    “小斐，你先给初心找点干衣服，她这一身都是湿的，现在还在发抖，时间长了怕是会感冒什么的。”此刻的窦筱倒是很淡定，现在最急需做的就是给她换上干衣服保暖，最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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