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年幼的孩子怎懂得分辨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自然是听大人的话,只是被泼了一盏热茶就记仇到现在,心眼也够小的。
然而,他现在是房仲朔,被房家人唾弃的怪物,这份仇视,这份小心眼,他自然要表现的淋漓尽致,才不至于被人起疑啊。
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再次打断了他人的话“既然是有事求我,就来讨好我吧,我会考虑考虑的。”
讨好一词刺中了房仲葵的心,因为房仲朔是看着他说的这句,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他为了求人,不要脸的讨好,他的关心,他的热情全是有求于他所做的功课。
房仲葵不会说话,脸皮也很薄,他的懦弱不仅是表面的,内在也是,被房仲朔这么一说,他的笑容难看了,表情给人是他快哭了的感觉。
房仲朔自然不耐烦了,推着轮椅就要离开,幽幽开口道:“有求于我就将人留下。废话别多说,你们可以走了。”
春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张轮椅上,似曾相识的轮椅,跟之前春晓所坐过的很像。
老猫原想让春惠留下,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是想看看房仲朔的为人,看能不能说服他,做他们的内应,能跟高官直接接触的人,这样的人他们这边还没有,现在替官家做事的内应里。有好些就是通过说服收买,才拉拢到了他们这边。
不等老猫开口,春惠道:“我留下。你们先离开吧。”
“但是小惠姑娘,这样不妥啊。”
“没有不妥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春惠将私事放在了首位,话说的倒是很好听。一笑,快步跟上了离开的房仲朔。
“猫兄。你看舍弟并不是好相处的人,我怕小惠姑娘会受委屈。”
老猫学着春惠的阔达一笑“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牺牲难免的,还请房公子转告我们的决心。”
老猫并没有告诉他,春惠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受气难免,其他,若是她不想。还真没人可以强迫她。而就老猫对春惠的了解,她是个会保护自己的人,断不会令自己牺牲过大。
虽然老猫很想春惠不要太过保护自己,尽量取悦房仲朔,他们的请求才能得以快速完成。时间不等人啊。
春惠接手了轮椅,推着房仲朔向前走着。房仲朔嘴角挂着笑,并不意外春惠会这么快跟上来。
低眼看向放在扶手上的手的方向,就不知他看在眼里的到底是手,还是这轮椅的扶手了。
这世界轮椅并不常见,就春惠而言,春晓坐的那张轮椅是她第一次在这边世界看到的轮椅,春惠不确定,那是春晓自己设计,还是这世界原本就有,但不管哪一样,这张轮椅跟春晓的太像了,就扶手上的雕花而言是一模一样。
上次春惠没看过轮椅的背后,看到的只有扶手而已,现在看着整张轮椅,不懂木材料,单从雕花而言,这张轮椅够精致的。
春惠随意地问:“少爷这张轮椅好精致,不知哪里买的?”
“怎么,家中也有需要轮椅的人吗?”不同于先前的冷漠,轻松低沉,听上去房仲朔的心情很好。
“嗯,舍弟的腿脚有些不方便。”
“这张轮椅是请人专门做的,尤其是这雕花,是我亲手所画,世界上只有这一张,你若喜欢,等我身体好转,可以送与你。”
房仲朔淡淡开口,手指抚摸着扶手上的雕花。
春惠握紧了把手,又松开。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这张轮椅就是当初春晓所坐,他既然把话说到这里,那么就表示他并不认识她,也可以说是没有认出她。
还有另种可能,他知道她是谁,所以刻意留下她,但他不知道,在那之前她已经见过这张轮椅。
也可能,他全部都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引她留下所下的局。
春惠看着房仲朔,有种感觉,他就是那天晚上牵制住自己的人,那天周围什么都看不清,但身材的轮廓,那模糊的嘲讽的笑容,跟房仲朔的是如此的相似。
春惠微微一笑:“那么先谢谢少爷了。”
子语曾问人跟魔的区别,春惠想知道的是仙跟魔的区别,听说仙跟魔一样,非仙器不能伤,听说仙跟魔,其实只有气质上的区别,一善一恶,一邪一正,而那天晚上,能跟自己一样不被箭所伤,那人非仙既魔。
当然,魔的可能性要高很多,因为那男人不像仙,跟重明白桦相比,他们身上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既然留下,不管房仲朔如何打算,春惠会按自己的节奏来找到自己想要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已在穴,何必顾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