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脑袋昏沉地将客人送出府,而后又去寻了城中商户,买下了不少粮食。
但可惜的是,薛素与凌母出的银钱委实不少,足足凑够了一万两,再加上这些粮食是从洛阳买回来的,价格更低廉,这二十车粮食不过是总量的三分之一,还有两批得过段时日才能送到。
等凌鸢将粮食买齐,累得满头大汗走到军营前,便看到不少军汉打着赤膊,两三人聚在一起,推着板车将鼓鼓涨涨的麻布袋子送了进去,一个两个皆洋溢着笑容,显然高兴极了。
凌鸢走到围栏前,冲着身着甲胄的军士拱了拱手,面带笑容道:
“我们这帮妇人虽上不得战场,却也凑了些银子,买了五车粮食,劳烦送到营里。”
男人是个直肠子,这会儿不由嘀咕道,“都是女眷,为何非要分两批?”
凌鸢笑容微僵,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不作声站在原地,看着军汉将粮草推走。
“赵夫人,你们可有名册在手?”军士瓮声瓮气地问。
凌鸢有些不解:“名册?什么名册?”
伸手指着贴在墙上的告示,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薛素与凌母的名字,下方还记上了她们捐钱的数目,以及采购粮食的花销,人力物力的耗费等等。
“我们当初只想着帮帮将士们,倒也不如楚夫人思量地那般详细,这会儿列不出具体的条目,要不就算了吧。”
开口时,女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武将的薪俸本就没有多少,即便拿出体己的女眷足有十多人,也不过凑了三千两,凌鸢自己还昧下了一千两,若真将条目做出来,这些事情哪还能兜得住?
军士板起脸,拒绝道:
“这怎么行?捐钱捐粮的人于国有功,也帮了我们大忙,如此大恩必须牢牢记在心中,要是不弄清楚的话,与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还请赵夫人快些将账目拿出来,也好让军士们看明白。”
凌鸢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她愣愣点头,转过身,脚步虚浮地往回走,想到昧下的一千两纹银,她脑袋里犹如针刺,说不出的难受。
那些银两大半都给了赵磊,男人不是个俭省的,大手大脚,钱财如同流水一般往外涌,也不知究竟花了多少。
等天光渐暗,身为副将的赵磊回了府后,凌鸢急忙拽住丈夫的胳膊,将门板关的严严实实,道:
“快把银钱拿出来,军中非要捐粮的账目,要是不把亏空补上,咱们哪还有颜面可言?”
看到女人扭曲的面容,赵磊心里涌起一股怒意,猛地把手抽出来,将人推得踉跄了下,骂骂咧咧:“蠢妇!就算做账又如何?只要将粮价写得高些,稍微改改,肯定不会被人发现。”
甭看赵磊在营中不起眼,但本性却十分贪婪,让他将送到嘴边的肥肉吐出来,那还不如杀了他。
凌鸢摇了摇头,因为心绪起伏过大,她双眼通红,哽咽着说:
“不能这样,你快将剩下银子交给我,否则破绽太大了些,账目哪能填平?”
赵磊被磨叽地心烦意乱,大掌探入怀中,摸出银票扔在地上,凌鸢也顾不得屈辱,赶忙弯腰去捡,待她数过之后,脸色无比难看,质问道:“只剩了三百两银子,短短几日,你竟花去了几百两?”
妇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赵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不由骂道:
“你管我作甚?不是你先动的歪心思吗?想要借着捐粮的契机,博得名声与钱财,事情败露了才怪在我身上,还真是厚颜无耻!”
夫妻两个相互推诿,争吵了整整一夜。
凌鸢肚子里憋着气,第二天随便找了个由头,狠狠责打了伺候在赵磊身边的丫鬟,眼见着那几张漂亮的小脸通红肿胀,还有一道道血痕,她才觉得舒坦了。
此事薛素自是不知情的。
她早就将粮草的事情安排好了,又把抚纹膏炮制妥当,淡青色的脂膏甫一抹在皮肤上,便带来淡淡的温热感,透着丝丝药香,虽苦,味道却十分好闻。
她身上的妊娠纹比起最开始,又多了几条,有的长在下腹,有的长在臀腿间,色泽涨紫,凹凸不平,委实瘆人的很。
好在涂了抚纹膏没几日,那些狰狞可怖的纹路倒是变浅了些许,小手覆上去摸了摸,也能察觉它平复了不少,身上的肌肤越发柔软细腻,让薛素不由松了口气,将抚纹膏视为宝贝,每夜洗过澡后,都得用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