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的皱了皱眉,接着道,“之前看了许多杂书,上面记载:土匪会将石头从山涧上滚落,以此御敌,并州附近可有适合做埋伏的地方?”
许呈少年时就从了军,跟在楚清河身边奋战杀敌,对于家乡的印象并不算深,但这种特殊的地势,一般人都忘不了,他仔细思索片刻,倒还真想起来了。
“有个地方叫一线天,是一处山涧,不过碎石并不很多。若赶上炎夏,防备山贼落石的手段还有些必要,但入冬后,想搬石头上山都难,他们根本不可能设下埋伏。”许呈信誓旦旦。
要是只有山贼的话,薛素也不必费心费力从京城赶过来。
偏她要面对的是天灾,而非人祸,即使从未历经地动,但出城时看到城外难民受灾的模样,那副场景深深刻在她脑海中,只要一想就觉得遍体生寒,委实难受极了。
“先休息一夜,明个儿还得赶路。”
床褥老早就铺好了,薛素虽然爱洁,却也不是矫情性子,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草草漱了漱口便歇下了。
一夜过去,马车慢悠悠走着,并未着急。
转眼就到了小年前一天,剿匪军到了一座城镇,在镇子上修整,采买一些必需的物资,准备连夜经过一线天,直奔并州。
此刻薛素也在镇上,她本身有些畏寒,却并没有听从春兰的劝告回客栈歇息,反而去了最大的酒楼。
女人披着件无一点杂色的雪狐裘,因衣裳十分宽松,将隆起的小腹都给遮住了,别人只能看出她身姿窈窕,却根本分辨不出她已经怀胎五月了。
雪狐裘乃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小镇上的百姓何曾见过这个?纷纷将目光投注在薛素身上。
镇上的人并不多,但酒馆却反常的热闹,只因剿匪军都来到此处,虽然不敢饮酒,但吃上些热腾腾的饭食,灌上一肚子汤水,在寒冷冬日也能舒服些。
薛素走进来时,除却靠窗的位置还有空位以外,别处早已被挤得满满当当,再无落脚之地。
窗边的高大男子仿佛发现了什么,陡然抬头,锐利的鹰眸直直盯着门口的位置,粗粝大掌捏着茶杯,在粗瓷上面留下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薛素径直走上前,坐在长条板凳上,春兰秋菊站在她身后,她俩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军汉,一时间慌的不行,手足无措。
“你怎么来了?”楚清河声音沙哑,其中带着浓浓的愠怒,他紧咬牙关,恨不得好好教训小妻子一番,省的她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来到晋地折腾。
让小二加了一幅碗筷,薛素夹了一块卤肉,小手将帷帽掀开一角,露出精巧的下颚以及嫣红的唇瓣,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红嘴儿沾了薄薄的油光,更显柔嫩,男人喉结猛地滑动了一瞬,身子僵硬的不像话。
喝了口热汤缓了缓,她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半月不见,楚清河略瘦了些,轮廓比在京城时更加深邃,仿佛刀刻斧凿一般,下颚处青黑色的短须有一个指节那么长,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估摸着是许久没有打理。
“说话。”他有些焦躁。
“有什么可说的?来都来了,难道侯爷想把我打发走不成?听说晋地的流寇极多,要是遇上了……”
“你!”
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楚清河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柔顺的小妻子离开京城后会变成这副德行,他粗喘口气,沉声道,“我派人送你回京,不会有事的。”
眼底带着几分不虞,薛素撂下筷子,说,“明个儿就是小年了,不如你陪我过了节再走。”
“不行,今夜大军定要赶到并州,那处的贼匪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为了抢夺粮食,害死了不少百姓,我能耽搁,但晋地的父老乡亲却等不起。”
见男人满脸正色,女人用指甲狠狠抠了下掌心,强笑道,“连夜赶路真的有用?我听许呈说过,一线天地势险要,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筋断骨折,你习武多年皮糙肉厚,却也不能让手底下将士顶着漫天大雪上路,两眼一抹黑,说不准就磕着碰着了。”
深深的看了小妻子一眼,楚清河不得不承认,素素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他心中不免有些犹豫。
见状,薛素赶忙握住他的大掌,再接再厉的劝说,“侯爷,连日奔波,这些将士已经有些熬不住了,有的人手脚上还生了冻疮,有的人染上风寒,你总得给军医时间诊治一番,否则带伤上阵,胜算实在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