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氓北听雪门大弟子,沈问,斗胆一问大师的名号。”
沈问起身后退一步,躬身推手,偷偷抬眼认真打量起这老和尚。
“不过是早已不问世事的老和尚罢了,谈什么名号…”
老和尚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转头看向亭子外的竹林,落雨拍打在竹林间依旧不断沙沙作响。
“大师此番…不知是否是有意要提点晚辈?”
沈问还是俯身问。
“提点?谈不上。闲来无事,不如老夫给你讲个故事。”
老和尚望着大雨出了神。
“传闻太平公主与她的夫君沈国公二人,辅佐先帝重新划分北原十四城,年轻有为,少年英雄。
他们在和昌城内叱咤风云,有个云游法师注意到后十分看好他们,于是这法师自荐为国公府的客卿,与二人结成好友。
后来,这法师总与二人共同探讨北原的江山社稷,讨论如何让北原的百姓生活更富足,为朝廷不断上奏忠心谏言,可惜忽有一天…”
老和尚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对上沈问已经有些戒备的眸子。
“有一天,潜伏在和昌城的西域异军突起,一夜间将国公府上下满门屠戮,那个法师再来到国公府时,只看到府上入眼全是尸骸,如同地狱。
后来法师明白了,是因为夫妇二人风头太盛,引起朝中某些人的不满,不惜与异族合作也要将国公府势力铲除。
有歹人甚至威胁法师,若敢查探这惨案背后的真相,定会丢掉性命…于是,贪生怕死的法师躲到远在东北的大昭寺,再无踪迹。”
“……”
他这些话说完,沈问已经说不出话来,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需要花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这些事你从何得知?”
沈问眯起眼睛看向老和尚,扶着桌子缓缓坐回凳子上,试探着问,“你就是当年住在国公府的法师?”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呢?”
“十八年前,国公府内无一生还,就连太平公主唯一的儿子沈司清也失踪不见…圣上下旨,严禁任何人追查当年那件事。”
老和尚好像听不到他说话一般,似乎有些释然,转头望着亭子外的大雨。
“故事的结尾,终究是那些歹人胜利了…”
思念起故人,他轻轻叹。
“遗憾的是…太平公主与沈国公两人少年英姿,为北原指点江山,明明立下汗马功劳,却最终落个家破人亡。”
可惜。
少年心系天下事,却得名利两无收。
“……”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沈问下意识轻声问,神情变化着站起身。
“当年那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匆忙间,他去抓老和尚那满是皱纹沧桑的手。
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渐渐崩塌。
竹林,凉亭,大雨天。
石桌,棋盘,老和尚。
全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晕染开来,沈问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该醒了。”
随着沧桑的声音逐渐远去,沈问面前的景象全都消失不见。
周围的林子里依旧是那样沉寂,时不时冒出小虫的嗡鸣声。
沈问倏然间睁开双眼,看到的依旧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繁星点点,全然不像是下过雨的样子。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几人点燃的火堆还在噼啪燃烧,安无岁和顾浔舟都在身侧睡着,呼吸声平缓而有节奏。
估摸着是轮到了雁歌来守夜,她在不远处靠着个石头,怀中抱着那杆长枪,也闭上眼打起盹儿来。
周围还是如先前一般,并无不同。
是梦吗…?
沈问回想刚刚看到的老和尚,一切那么真实又那样清晰。
他忍不住地回想老和尚说的那些话。
是真的吗?
当年国公府一案到底是意外,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还是说…只是自己这些日子里太累了,刚刚那些都只是因为自己多年不甘,凭空臆想出来的?
正望着那团火焰思索着,沈问突然心中感到有些不安,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一样。
他立刻回头,望向身后黑暗的竹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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