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江赶到时,对骆驼的审讯刚刚结束。据骆驼初步交待,他跟朱三强都是范大杆子的人,但他们都没见过范大杆子,是一个叫老鼠的人拉他们入的伙,老鼠是他们的头儿。问老鼠的下落,骆驼说他也好久没见了,自打上次出了事,道上的人都不跟他联系,他也怕被道上灭掉,所以躲在一个叫阿拉右旗的地方替人背煤,可他实在受不了那份苦才悄悄跑来,看能不能在附近找个活下去的办法。
“那他认不认识小四儿?”李春江问。
“据骆驼交待,小四儿这名他听过,但人一次也没见过。他还说,小四儿并不知道朱三强跟了老鼠,要是知道了,会下狠手的,小四儿最恨手下背着他做事。”
听完警员的汇报,李春江心里一片疑惑:“这么说,朱三强卖毒品小四儿并不清楚?”
“是。朱三强交待,这活他是偷着做的,起先是帮红红她们弄一点,后来几个跟红红有染的男人出高价让他弄,他便忍不住伸手做了。不过他们瞒得很紧,小四儿居然没闻出气味。”
难道说小四儿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李春江越发困惑,随着调查的深入,线索不是越来越清晰,而是越来越复杂。这个“他们”到底指谁,李春江自己也说不准,但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在三河,一定有几股势力混存,他们各自为阵,有时互相利用、互相穿插,但更多时却独自为营。现在基本可以判定的是,潘才章一伙跟范大杆子没关联,如果小四儿也跟范大杆子没关联,那么至少有三股势力需要面对。三股啊,怪不得马其鸣一再提醒他和秦默,绝不要让到手的这些线索给搅混了,一定要分清水是水,泥是泥。
接着再审,骆驼交待出一个很重要的情节,说他临潜逃那天,看见老鼠跟李华伟在一起,好像请公安局的强哥吃饭。他说老鼠跟李华伟关系很不一般,老鼠的妹妹就在李华伟的公司当公关。
这是一个重要线索,李春江马上在电话里跟秦默商量,要求调老曾过来,突击审讯李华伟。秦默表示同意,不过从语气里,李春江还是感受到秦默那份不愿表露的痛苦。
说到底,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出事。
华欣公司董事长李华伟被秘密转移到一个地方,等他再次坐到强光灯下时,发现审他的人变了,这个可恶的曾老黑他认识,这是被道上的弟兄们发誓要大卸八块甚至十六块的混帐魔头。
李华伟暗自紧了一口气。
“抬起头来!”老曾喝了一声。
奇怪,李华伟居然听话了,一改往日的威风样,乖乖抬起了头。
“还是不想说,是不?”老曾问。
“想让我说什么?”李华伟强压住心慌,口气俨然像是在反审老曾。
“还想装是不?还想挺是不?好,我让你装!”老曾说完,命令手下的警员把强光灯往下拉。李华伟高叫起来:“你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告你!”
“告我,怕你小子永远也没这机会了。”老曾突然露出一股匪气,“烤,我看你小子有多硬!”
强光灯巨大的光束烤在李华伟脸上,坐惯了空调房的李华伟哪受得了这个,只见豆大的汗珠很快从他脸颊、额头往外冒,不大功夫,他就像是要虚脱过去。
“姓曾的,你……你……”
老曾嘿嘿一笑,点上烟,悠然地抽起来。两个警员有点怕,不安地拿眼神望他,老曾一怒脸:“望啥望,再往下拉,不说话直接往他脸上放。”
两个警员刚要往下拉,李华伟挺不住了:“我说……我说……”
人总是有软处的,就看你以什么方式制他。
几乎同时,另一组干警也在突击审讯。叫芳芳的一看警察撞开门,就知道全完了,躲不过去了。自从李欣然被带走,老鼠的妹妹芳芳整天都在恶梦中,她不敢逃,也没处可逃,哥哥老鼠杳无影踪,死活不得而知,她一个女孩,往哪逃?只能躲在家里,乞求老天爷饶过她,或者李家父子能平安出来,再供她过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想不到,警察还是找上门来,倾刻间,芳芳的世界就垮了。
女人跟女人不同,有些女人外表柔弱,内骨子里却是钢、是铁,是百折不悔的精神。芳芳这样的女人,内骨子其实比外表还柔嫩,还弱不禁风,要不她也走不到今天。
还没等怎么细问,芳芳就稀里哗啦全给交待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