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师似有深意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砍柴时就想着砍柴,烧水时就想着烧水,你明白么?”
我明白么?说起来简单,但我真的明白么?
“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该如何取舍?
“缪成!”艾师加了音量。
缪成一激灵回过神来。
“叫你半天了,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给我护卫,看看,鱼珠一半都没磨好!”
缪成惭愧道:“许是有些累了,我这就磨好!”
艾师轻叹一声:“算了算了,你去换丈山下来,他心思纯,能帮我,你要想烦心事在上头想好了,不过千万记得,我不出来,别人不许进来!”
缪成点了点头。
艾师还不放心:“记住了么?”
“师兄不出来,谁都不许进入!”
艾师补充:“就是她亲爹亲妈都不许!”
缪成灰溜溜上来,叫冯丈山下密室,再将石门合上,人横在假山洞口,准备行气站桩,可心里乱糟糟的,哪里能行得了功。
要说护卫,整个樾阳侯府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守了个严实,弓弩手搭弓拉弦,只要有只鸟向里飞,迎头就是一箭。
在最里圈侯府花园,由商涵亲自带领新寒光阁死士把守,高高低低二三十号人,人人咬着竹筷,行令全是手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还魂从正午开始,侯府上下鸦雀无声。
日头一点一点向西慢悠悠地爬,一个时辰好似慢成了三个时辰,等得靖王夫妇无比焦急。
到了酉正,靖王有些等不及了,不顾游云的劝阻,轻手轻脚来到假山前。
“里边怎么样了?”靖王对缪成耳语。
缪成回以耳语:“还没好,艾师师兄说起码要三五个时辰。”
“那是三个时辰还是五个时辰?”
“属下不知,只要他们一出来,那便是事成了!”
靖王回到客室,焦躁得不得了。“缪成说艾师出来就是好了,那万一治不好,他们就一辈子不出来了?”
游云虽然也急,但比之靖王要好一些。“稍安勿躁,先前你还劝我,现在倒是我要劝你了,艾师道长医术精湛,人又厚重,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靖王心浮气躁,自己也觉得状态不佳,只在屋中来回走动。等了半个时辰,靖王又想去看看,偏在这时,商涵进来禀报。
“成了么?”靖王乍喜。
商涵摇摇头:“是王府来的消息,有人求见主公。”随即禀上一封书信。
靖王接过,看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寻思这是什么人这么狂傲?心里先烦了。挥手叫商涵退下,将信往桌上随意一丢,正眼也不看一下。
游云问道:“什么人的来信?”
靖王鼻子一哼:“这人牛气的很,没头没尾的,不知道孤现在急么,那他就好好给孤等上一等。”
“要不先看一看?万一是什么大事呢?”
“大个屁事,要是大事窦冠奎会亲自报来的,不管他,晾一晾这些不懂礼数之人。”
又等了没半个时辰,靖王终究待不住了,又出去看,又被缪成堵了回来,心里不爽至极。
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人父母者哪个能不急,因此在第三度探问时,游云也跟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么?”
缪成右手扶着左腕铁钩施礼:“回王妃,暂时还未好!”
“里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请王爷放心,有艾师师兄和丈山在,一定不会出问题。”
“一定不会?”
“呃……”
“你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一定不会出问题!”
靖王看缪成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想到朱珠,想到飒槟茉霓,登时起了火。
“商涵何在?”他的声音已经大了起来。
商涵从屋脊上一翻而下:“属下在!”
“你在这附近看着的,艾师道长可有出来?”
商涵人在房顶,洞口是看不到的,因此实话实说。
靖王急了:“一点消息都没出来?”
商涵摇了摇头。
靖王喝道:“开门,孤要下去看看!”
缪成急忙拦住:“主公不可,还魂之时不可有人打搅,否则前功尽弃!”
“放屁,他们要是在里边憋背过气去怎么办?饿了怎么办?有突发情况了怎么办?就这么死守着?一天不出来你守一天,一辈子不出来你守一辈子?”
缪成连忙跪下:“请王爷息怒,实在是不能进呀!”
靖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抬起脚踹向缪成,可是缪成像一座石雕一样根本踹不动,反将他顶翻在地。
靖王跳起身来暴跳如雷:“商涵,给我拿下逆贼缪成!”
商涵微一迟疑,亮出了兵刃。
缪成仍在解释:“王爷息怒,下边好了的话师兄自然会出来!”
“主公!叫主公!你这猪脑子,再不让开,商涵便给我杀了他!”
缪成无可奈之何,看了看游云,游云显然向着靖王。再看看商涵,明晃晃的兵刃已经逼近自己。
一道瑞彩闪亮了暮色下的樾阳侯府花园,水虹出鞘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