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妖医沉默寡言地坐在最里边,他无所谓饿与不饿,只有出现好吃的甜食才会动嘴,没事时就这么阴沉着发呆。
吴霜雪、令上工挤在谌卢两侧,半碗姜汁豚骨热面条下肚,三个地球人额头微微见汗,精神爽快了不少。
天要留人,客商多是走南闯北的,经历见闻不少,坐着也是坐着,一桌桌龙门阵便摆了起来,饭铺里叽叽喳喳吹起牛来。
隔壁桌一个油腻脸的中年人扯着嗓子说道:“这点子风雨算什么,当年我在漠北贩皮草,因上午耽误了路程,又怕错过宿头,想赶着太阳落山前闯过黑风口。”
他用袖子擦了把油嘴,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老人们都说,过黑风口可以,但不能弄出大声响,咱是个胆小驶得万年船的人,老早便约束着伙计们都把骡马的嘴巴里全塞满了草,蹄子全包了布。”
“可谁知道这都快出谷了,妈了个巴子的,真是管得住前门管不住后门,一头老骡子也不知给喂了什么烂豆子,一个响屁差点没把我心崩出来。”
“都说黑风口邪乎,那真是一点不假。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跟趟的妖风刮得牛大的石盘子满谷乱滚。”
“要不是我命大又舍得扔钱,朝天朝地各撒了三把金豆子,神怪得了好处才放了咱一条贱命,自此再不敢做那些杀生的生意了,你想怎的,到如今不也家有万金宅地百亩?”
他身旁另一个行商吹冷风:“莫听老牛吹自己的皮,你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你从哪儿看到了牛大的石盘子满地滚?你做个贩粗布的薄利生意,能拿出半根金条给众人开开眼么?还三把金豆子嘞!”
“呸,你家金条割成半根玩啊!”老牛眼一瞪,“老马你别不服气,不就是昨晚赢了你二两银子么,我就告诉你,这鬼风怪雨走起来,不留下点买路钱别想顺溜过去。”
同桌另一个行商弱弱地说道:“听说蠲州地界最近闹妖怪闹得厉害,卤井那边已死了不少人了,咱这条路离卤井不远,这满天妖风的不会也中招吧?”
老马玩笑道:“要真有妖怪,叫老牛撒三把金豆子磕几个响头不就行啦!”
“呸——”
“咔!”
随着老牛的一声啐,昏暗的山谷中突然闪起极其明亮的纯白光芒,几乎毫无间歇,一颗响雷在众人头顶炸开,轰得满屋子人汗毛直楞楞立了起来。
谌卢众人都明白这是静电反应,再要有闪电,百分之百霹到这驿站。
也不用谌卢吩咐,妖医迅速站起身来挤出人堆,背着人撕开胸皮,掏出一片高能电池朝门外远远抛去。
电池片还在空中打着转兜着抛物线,天地间猛地又闪成一片白茫茫。
霹雳声威仿佛亿万吨的巨石从两侧山坡轰然滚落,这次驿站中再没人敢站着,一个个抱着脑袋缩在桌子下面,光线暗下来后,只有妖医魁梧的身子杵在门边。
随着炸雷向天边滚去,呼啸的山风似乎也给远远地带走了,驿站四周围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花草树木好不容易直起腰来。
妖医跨步朝草地上隐隐发光的电池板走去。
围着电池板的草地已给它的高温烧灼出一块枯黑的空地,尚有几缕余烟垂头丧气地飘荡着。
这枚高能电池几乎吸尽了山谷上下空间里强大的电荷,致使云层中一时半会再形不成雷电,只有更远处的闷雷像石磨碾过石桥一般慢吞吞地滚来。
妖医拾起烫手的电池板塞回胸口卡槽。
短暂的过载显示,电池的电量已经达到400%,不过超载的电量很快就被平均到了另一片高能电池内。即便如此,仍然顶得妖医“活力四射”,浑身不住地抽抽。
稀薄的空气再也兜不住云层中饱和的水分,老天爷也学着妖医打了个哆嗦,一条天河的水像是决堤般倾泼下来,鸡蛋大的雨点密密麻麻泼了下来,满谷回荡着瀑布也似的轰鸣。
妖医给暴雨一浇,非但不难受,似乎十分享受,身上飘出一缕蒸汽,将他过载的余热全部带走。
浑身湿透的妖医甩了甩胳膊,闲庭信步地向驿站踱来。
突然,他停下脚步,头向右方偏了过去,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一动不动地听。
整个世界除了雨声就是雨声,能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神情紧张的注意!
虽然已没有了静电的干扰,谌卢浑身的汗毛仍旧竖了起来,一股非常不祥的预感像电流一样涌遍全身。
他悄悄地攥紧了戴有多功能戒指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