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绝户的坟,朝华一脸抑郁,幽幽一叹:“本座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作了孽的朝华痛定思痛,硬着头皮踱步来到沈碧沉身边,她假装看了看风景,又捋了捋被风吹得在眼前乱晃的头发丝,这才艰难的开了口,试探性的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才貌双全,体贴温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看起来还弱不禁风的婀娜女子?”
朝华想,若是沈碧沉的品味肤浅、庸俗、且随波逐流,那他喜欢的定是这般的女子。
沈碧沉看向她,撞上他的眸子,朝华还没来得及别开目光,便听沈碧沉道:“也不尽然。”
沈碧沉在朝华的印象及甄高兴的记忆里,一贯惜字如金。因此,说完这四个字,朝华便当他是言尽于此,正想开口问个仔细,却又听沈碧沉垂眸看她,淡淡道:“甄小姐看着,既不温柔,也不婀娜。”
沈碧沉的话,宛如一记戴着铁莲花的窝心拳,大石碎胸口般的夯在朝华身上,张嘴就能吐出血来。
沈碧沉的目光,飘向窗外那一片斑驳的光影,朝华面目狰狞的站在他身后,作势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下去,把这厮的性取向都给打弯。
然而,当沈碧沉侧首看过来时,朝华则是用手捋了捋头发,强忍着怒气,仰着下巴,杏眼圆瞪的告诉沈碧沉:“本……本姑娘这是内秀!”
沈碧沉挑了挑眉毛,却并不显得轻佻。朝华望向那一双深邃眼瞳,只觉得沈碧沉眉毛这一挑,就像是在寒潭碧水间,投落了一颗石子,令她在原本玉一般无甚波折的眼底,觑到一抹柔光。
朝华老脸一红,架不住别过了头,忽然想到,她问沈碧沉是否是喜欢这样那样的女子,而沈碧沉却回她也不是这样那样的女子,莫不是沈碧沉独具慧眼,品味非凡,脱离了低级审美,喜欢的便是她这样的女子吧?
这样一想,朝华便觉得,他们两个的婚约,不是甄府财大气粗咄咄逼人,而是沈碧沉早已对她芳心暗许,这才顺水推舟!
朝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叹:“想来,再平凡的皮囊,也无法遮盖本座独具魅力的灵魂。”
这样想着,朝华嘴角便不自觉的噙了一抹笑。
将那抹笑看在眼里,沈碧沉轻抿的嘴角也好似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朝华身后,清朗的嗓不紧不慢的续道:“诚然如此,甄小姐身边却也不乏有为之倾慕的男子。”
朝华唇角笑意更深,却端得一脸倨傲的转头看向沈碧沉,接着,又顺着沈碧沉略带笑意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便瞧见不知何时站在自个儿身后,笑得有些谄媚的陆仁甲。
“甄小姐,这糕不错,你尝尝?”说着,陆仁甲伸手将手里捧着的一碟桂花糕递过来。
一睇那碟精致的点心,朝华才想起她出门到现在,也就在茶楼里喝了半壶茶,吃了点瓜子花生米。想到吃,朝华眼波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开口道:“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臭豆腐!”
显然,富贵人家的孩子,别说吃,大多连臭豆腐这三个字听都没有听过。
譬如陆仁甲。
“臭豆腐是什么?可以吃么?”陆仁甲一脸疑惑,“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很有味道的样子……”
“闻起来有味道,吃起来更有味道。”说着,朝华转过身,拿下巴指着沈碧沉说道,“我要吃臭豆腐,你陪我去。”
沈碧沉神色淡然,“为何?”
“你是我未婚夫婿,你说为何?”朝华望向沈碧沉,郑重其事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本就遭贼人惦记,万一再碰上几个贪恋我美色的臭流氓,岂不是更加危险?”
沈碧沉闻之轻笑,只道:“若真如此,甄小姐碰到的只怕不是贼子,而是瞎子。”
“你……!”这沈碧沉噎人的本事,比起黑无常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朝华只感觉胸口闷了一口老血,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硬生生的堵在那儿。
在朝华气得捶足顿胸的时候,沈碧沉轻抿着唇角,负手,转身离去。又在朝华气得要从怀里掏出板砖,对着他后脑袋瓜砸的时候,顿了顿,侧首对朝华说了两个字。
“走吧。”
朝华一时没恍惚过来,只听隔壁陆仁甲雀跃说道:“吃臭豆腐吗?那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