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嫂记恨着上回被孟楚洁甩了一帕子的仇,也就不跟她解释那些稀罕菜色,都是孟楚清自己出的银子,只是一个劲儿地赔笑:“三娘子没吩咐,我们如何晓得?生怕贸然做了端上来,三娘子却不吃。”
孟楚洁见她如此小意儿,心内的气就消了大半,抬手把绿柳一指,吩咐她道:“你亲去厨房,看还有些甚么好材料,都叫她们做了端上来。”
绿柳应着朝厨房的方向走,廖嫂却没有跟上,而是找了个地方,藏着去了。
她们闹起来的时候,孟楚涵已在西间里,同杨姨娘凑在一处吃起来了,听见孟楚洁指使了绿柳上厨房要菜,孟楚涵深觉不妥,悄声地与杨姨娘道:“廖嫂向来只晓得奉承五妹,哪里会好心叫三姐去点菜?其中只怕有诈。到时三姐吃了亏,只怕连五妹都要恨上了。”
杨姨娘忙抬起筷子,叫她噤声,道:“我儿,由得她们吵去罢,两家都吵翻了,才能显出你的娴静可爱哩。”
孟楚涵听了,忍不住落下泪来,紧捏着筷子道:“就是闹翻了,也轮不到我得好处,爹和太太眼里,何尝有我?”
杨姨娘递了帕子与她,道:“你还惦记着老爷和太太?他们都是靠不住的!你且听我说,如今惟有董娘子能拉扯你一把,毕竟是你将她挑进孟家来的,她多少还能念着些恩情。”
“谁知道呢,万一是个恩将仇报的呢?”孟楚涵拿帕子拭着泪,道,“我看哪,其实谁都靠不住,除了自己的亲娘。”说着,睁了一双泪眼,直直地朝杨姨娘看。
杨姨娘苦笑道:“我何尝又不想争,只是老爷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我急又有何用。”
孟楚涵笑道:“这个倒不怕,我爹这几日不正在家么,姨娘莫要终日在房里坐着,也该适时出去走走了。”
杨姨娘点点头,道:“我自有计较,不消担心。”
自己姨娘的性子,孟楚涵深知,遂放下心来,举筷吃饭不提。
她们这边躲在屋里说话,那边绿柳到了厨房,见到橱柜里一层一层的海鲜和鱼虾,喜不自禁,道:“虽说都是干货,倒也聊胜于无。”
才忙完晚饭,正坐在门前纳凉的一帮子厨娘们听见,就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绿柳将橱柜仔细看过,招手叫厨娘:“时候也不早了,简单些,就做一个腊白鱼,一个鲟鳇鲊罢。”
一听她这要求,厨娘们都叫了起来:“这还叫简单!没个把时辰,做不出来!没见那白鱼还是硬的,尚未发开哩!”
绿柳一听就火了,心想,怨不得孟楚洁方才发那么大脾气,原来这帮厨娘们,真的是可恶。她朝橱柜里一阵猛翻,把腊鱼和各种鱼鲊都翻了出来,扔到厨娘们面前,道:“五娘子一说要吃甚么,你们屁颠屁颠儿地就做了去,生怕凉了五娘子要生气;我们三娘子一样是二老爷的亲闺女,只不过想吃个鱼,你们就推三阻四。”
一黑高个儿的厨娘站起来,道:“柳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谁人不知韩家庄最难得见到的就是鱼?比那山珍野味稀罕多了。你开口闭口说三娘子想吃,却又不拿出钱来,这不是为难人么?”
还要钱?绿柳一愣。其他厨娘却已是开始起哄,纷纷道:“五娘子不论点甚么,不但如数付了银子,还多给几百钱我们吃酒,三娘子却想一文钱不花的吃白食,好不知羞。”
绿柳闹了个大红脸,却又不肯认输,硬是扯了那黑高个儿的厨娘进来,立逼着她去做鱼,骂道:“大太太又不是没有给伙食费,你们一个二个倒拿起乔来了,变着方儿地搜刮小娘子的钱,看我不禀明了大太太,赶你们回去。”
这些厨娘,都是雇来的,最怕的就是丢了差事,因而一听她这般威胁,都慌了,围拢来窃窃私语,皆道,与其等着绿柳去告黑状,不如她们先去与大太太说了,规矩是大太太定的,难道她还会偏袒三娘子不成?
这些厨娘,都是自由人儿,胆子比寻常贱口本就大些,当即就趁绿柳正盯着锅里,推举出两个口齿伶俐的,一溜烟跑到肖氏那里告状去了。
肖氏听说绿柳摔了厨房的菜,还逼着厨娘免费给孟楚洁做鱼,勃然大怒,与孟振兴道:“账上只剩下了一百两不到,她却还这般挥霍,是嫌孟家倒得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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