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臂,挂着那只不落灯笼,松风摇曳之下,不时灯影晃动,未见其他异常之举。林慕蝉听张舒望说自己前来,十分生涩的试探问道:王得鹿没有要一起来吗?
张舒望说:哦,是这样,我走的时候,王得鹿打进浮来山姥的洞穴了,正在里面研究如何能让浮来山姥开口说话,我没有告诉他就下山来了。他不知道。
林慕蝉慌忙答道:哦哦,这样啊,不来也好,免得伤心。
话音出口我听得明白,林慕蝉还是想在今晚见我一见的,想着我来,又怕我来,一时间我有意显出真形和她说几句话,仔细一琢磨,还不到时机,先看看下一步林慕蝉要做什么再说。
林慕蝉刚才那几句话出口,自觉失语,怕让张舒望耻笑了去,忽然改口说道:张大爷,我本想明早再来见你,但怕天光一亮,我自己不能面对自己,所以半夜给你打了电话,我浑身上下已经不疼了,刚刚离开时,痛感直深到骨头缝里,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给我一支飞石毒针吧,我死了之后,你将我烧化,先把骨灰寄存在白鹿宫,等到得便的时候,再给我母亲寄去就行,我包里有封遗书,一张给王得鹿,一张和骨灰一起留给我妈。
我听完急的想上去抱住林慕蝉,问个究竟,为什么非要死不行呢?我在张舒望身后,用手指捅了捅张舒望腰眼。张舒望听林慕蝉一番话语听得走了神,这个我理解,老人家听不得别人交代身后之事,听了这几句话,张舒望大有当年林黛玉一番感慨,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死生大事,是张舒望目前最为关注的,闻听人论起此等大事,张舒望往往神游八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下山路上,我俩已经商议了一番,我嘱咐张舒望说,最重要的是问一下林慕蝉,为什么非要寻死觅活,看看她心智是否正常,如若不正常,那就想应对办法。
在我一捅腰眼之际,张舒望回过神来,慌忙问道:我说林丫头,你为什么非要寻死觅活呢?最起码你得给我说说原因,不就是横生一只手臂吗?咱们请开妖方的金雪斋坐镇,可以切了去,如果切了去会有性命之忧,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何至于轻生呢?你才多大,朝阳年纪,可不许说这样的话。心里有什么不痛快,都告诉我,我还得去山上回复呢,你红口白牙要我毒针,自己刺死自己,我给你烧化了,回到山上我怎么交代?不用说别人,就是王得鹿那里我也说不过去呀,人家道我一句,你这么大年纪了,连劝一句都没有就把人家烧了?稀里糊涂的回来,连人家为什么要自杀都不知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有这么办事的吗?
林慕蝉听了带着哭腔说道:王得鹿才不会这么问我呢,这会儿指不定和谁说说笑笑呢,我都要死了,也不知道来送我一程,可见人心都是冷的,凉薄世间,何足挂念,哎!
张舒望道:你到底为什么寻死觅活的呢?
林慕蝉说道:我完全变了,变得你们都不认识我了,之所以选择半夜前来自杀,是因为刚才在水边映着月亮照见了自己的容貌,实在是不想活了,所以提前了几个小时过来找你,而且我得在你们杀了浮来山姥之前死去,你们如果杀不掉浮来山姥,我毫无疑问的会被浮来山姥神智所占有,我现在是它备用的躯体,它死后立即占据我的身体。所以还是我先死了为妙。
张舒望说道:这个好办啊,咱们不杀浮来山姥就是了,何必要寻死觅活呢?
林慕蝉忽然哭了,说道:张大爷,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肯见你吗?
张舒望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只肯见我?
林慕蝉哭道:因为你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我觉得你看见此时的我能够接受的了。
张爽说道:我当然能接受的了,甭说这几个月的暗三门江湖生涯,我还混过几十年码头,什么事没见过?
林慕蝉哭道:你见过怪物吗?
张舒望道:见过,见过,小时候就见过,八条腿一个头的少女我都见过,还有比那怪的?你转身回头吧。
林慕蝉说道:好吧,我回过头来,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可别吓着您。
张舒望道:嗨,怎么会吓着我呢,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大胆转过身来就是。
林慕蝉一转身,我借着不落灯光一看,惊得我差点失了惊雷遁道门,林慕蝉枣核一样的面孔,好像二三百岁的模样,一副老妖婆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