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市那边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有个麻杆儿脖子、脑袋大如倭瓜的大头鬼进了新开河火车站。
大头鬼贼眉鼠眼,咯吱窝里夹着个破水泥袋子,身上也没有行李,看起来不像是坐车的。
“干嘛的?”有个恶汉拦下大头鬼,恶汹汹地问。
“回您老的话,我是来找活的。”大头鬼呲牙笑着,态度很是谦卑。
“这儿没活给你干,上别处找找去吧。”恶汉把声调降了下来,不再那么凶巴巴的了。
“我来都来了,您就给随便安排点儿活呗。家里没了口粮,老娘还等着我买棒子苗儿回去贴饽饽呢。”大头鬼依旧很是谦卑地说着。
恶汉陡然将虎目圆睁,很是不耐烦地对大头鬼说:“跟你说了,这儿不招闲人。赶紧走,别找不痛快。”
“我溜达溜达,捡点儿煤核总行吧?”大头鬼赔着笑脸,向恶汉作揖。
恶汉沉默少许,对大头鬼说:“一个钟头后别叫我再看见你。”
大头鬼赶紧点头:“我捡了就走,用不了一个钟头。”
“哼。”恶汉迈步离开,不再搭理大头鬼。
大头鬼朝着恶汉的背影阴邪一笑,转身走向几间供混混儿容身的红砖小屋。
刚刚那条恶汉不认识大头鬼是小山子,大头鬼却认得恶汉是家住宜兴埠的殷老三。
殷老三外号“阴毒歹”,自十几岁起就跟着一帮子耍胳膊根儿的混混儿混日子。
后来跟了刘德山,成了刘德山手下顶顶能打的头号打手,因此得到刘德山的重用,让他带着一帮子混混儿驻守新开河火车站,从那些贩运私货的车皮上“抽头”,顺带着给自家的几节车皮搬运货物,因此这里的混混儿全都是身大力不亏的主儿,武德远比柴市里面那些下脚料强得多。
今儿不忙,混混儿在屋里打牌的打牌,说笑的说笑,很是热闹。
大头鬼隔着玻璃往里面瞧,把里面的混混儿吓了一跳。大白天见了鬼,这世道也太邪乎了吧。
“干嘛的?”里面问。
“捡煤核的。”外面答。
“滚远点儿。”里面凶道。
“好嘞。”外面的大脑袋立时没了影。
大脑袋是“探子”,屋里多少人,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夹着空袋子出了火车站,不大会儿工夫,又踅了回来。
赶巧又撞见了外号“阴毒歹”的殷老三。
殷老三没好气地质问大脑袋:“你不老老实实拾煤核,你瞎跑嘛?”
“我闹肚子,车站里面人多眼杂,我不好意思在里面拉,只能跑外面拉去。”大头鬼说瞎话不带眨巴眼儿的。
“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捡了赶紧滚。”
“是了您呐。”
大头鬼滋溜一下跑开了。
殷老三扭身进了休息室,找他的老相好腻乎去了。
火车烧煤才能走,烧过的煤被津门百姓谓之“煤核”,每天都会有大量穷人家的孩子沿着铁路两侧捡拾煤核,拿回家攒起来,留做入冬以后取暖用。
小山子自懂事起,就跟着老妈到处捡拾煤核,因此见了殷老三,他才撒谎说想要在车站里面捡点煤核。
而事实却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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