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我要进小毛桃那屋,倘小毛桃屋里有客人,就让她把客人辞了;另外让她吩咐人把酒菜置办下,我今晚有雅兴,要跟小毛桃喝几盅。赶快安排去吧。”
车老板儿是个实在汉子,多嘴问了一句:“爷,您多会儿进去?”
“我还用得着你来管吗!”车棚里的人发了火,“叫你去,你就去,平时半天蹦不出个响屁来,今个儿哪来这么多屁话!”
车老板儿连马鞭子都没顾得上撂下,飞一般进了里面。
不大会儿光景,飞跑出来禀报道:“红老姑说了,小毛桃今晚上没见客,酒菜已经让人去置办了,我搀您老下车吧。”
“滚一边去!爷有手有脚,干嘛用你搀扶。”
车老板儿一脸无辜,“可是爷,以往不都是小的搀您下车吗?”
“以往是以往,今儿是今儿!今儿你爷我新学了一套八极拳,练完之后你爷我生龙活虎,腿脚不知利索了多少倍。你麻溜滚远点儿,少在我眼前晃悠。实跟你说,我早就惦着把你给辞了,瞧你那副德性,挺大个人,长了个尜尜脑袋,跟个枣核成精似的,看你一眼我就膈应一眼。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车老板儿还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位老实人只得叹着气,臊眉耷眼地走开了。
“好汉爷,我把他给支走了,咱俩没仇没怨,谁也没把谁家孩子扔井里,您犯不上跟我动刀子。您为求财,我为活命,劳您赏下一个数目,但凡我能拿得出来,一准儿不会磕绊。往后咱们当朋友走着,倘有用得着我罗老七的时候,您兹管一句话,我罗老七准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被刀子抵着脖子的罗七爷苦苦告饶着。他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倘看过黄历,且黄历上写着宜在家钻被窝,忌出门逛窑子,他也就不会让二狠子这位恶爷拿刀子抵住了脖子。
二狠子阴阴的笑,“谁稀罕你的臭钱,麻溜把衣裳全脱了。”
罗七爷睁大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怯生生的问:“好汉爷莫非是要劫色?”
“呸!”二狠子朝他脸上啐口唾沫,“你想得倒美!”
的确,二狠子就算有心劫色,也绝对不会劫罗七爷的色。
这位罗七爷,大号罗斌瀚,是万德庄一带的首富,家里开着当铺、粮栈这类大买卖,还兼着给海光寺的日本兵营配送柴米油盐的生意,也算得上是那种风光人物。
但很可惜,罗七爷走在路上非但一点儿也不风光,反倒很容易让人看笑话。
理由吗,很简单,罗七爷自出娘胎之日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说难听点儿,这人天生是个罗锅儿。
光是腰背直不起来还不算,两条腿还不一边儿长,偏赶上小时候出天花,治好了之后成了麻子脸儿。
您想,一个麻子脸儿的罗锅儿,走起路来又是一窜一窜的,能不招人笑话吗?
“好汉爷,既不为求财,也不为劫色,您到底想要怎样?”
罗七爷实在不解,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我想变成你!”
二狠子直截了当的说了实话。
紧跟着,他对罗七爷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