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那贴身的下人殷勤地递上了湿巾,待楚王拭面净手之后,又奉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帮着换下了楚王身上的武服。
又过了一会之后,当那位下人去那寻来的卓先生闻讯赶来时,楚王宁华勇已经坐在屋内的桌前,一边喝着花茶,一边仔细地看着自那竹筒内取出的一封信笺了。
见那卓先生进来,楚王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对面,道:“卓先生来了,请坐,来人,给卓先生奉茶!”
言语间竟是十分地客气,丝毫也没有外界所传闻的暴虐,颇有些礼贤下士的风范。
那卓先生身形瘦削,年约四旬,一张脸也是生得极好,加上飘在胸前的三缕长须,看着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此时一进来,未语先笑,朝着楚王就是一礼:“殿下客气了,殿下面前,哪里有人坐的份儿!”
着竟是真的没有落座,只是站在那里,楚王见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对方。
“洛阳那边来消息了!”
“哦?”那卓先生闻言眉头一挑,连忙上前接过那信笺,细细观看起来,待看完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郑重之色。
“不知楚王对此事,是何看法?”
楚王沉吟了一会,似是也还没有拿定主意,然后他挥手让屋内的其余人等尽数退下,这才向那卓先生反问道:“郯城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那卓先生沉声道:“咱们这位钦差大人,这段时日在郯城那边,却是一也不安生,非但大张旗鼓地编练什么新军,而且听还把吴明华那草包的兵权也给夺了!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那吴明华被他夺了兵权,竟然一也不在意,反而还继续鞍前马后地帮着咱们的这位钦差大人办事!甚至他还传讯各处郡县,要他们配合这位钦差大人的行动!”
楚王闻言不由得愣了愣:“这是怎么一回事?”
兵权被夺,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也怪不得楚王会感到疑惑。
卓先生摇头道:“人也是不明所以,郯城那边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对此事得并不是十分详细,咱们这位钦差大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除了夺了那吴明华的兵权之外,他还在郯城那边组了个什么徐州商会,对倭寇的人头开出了悬赏,甚至还号召城内百姓捐钱抗倭,如今这位钦差大人在郯城那边,可是颇得人心,如日中天啊!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许多手段,人觉得,此人断不可觑!”
楚王轻轻地了头:“若这人真是个有本事的,倒是麻烦,看来不除掉他是不行了,既然如此,便按这信上的去操办吧!”
那卓先生应了,忽又听得楚王问道:“既然此人夺了吴明华的兵权,又如此大张旗鼓地编练新军,那可否知晓他的这些兵,已经练得怎么样了?上次在老鸦渡那边,他可是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本王可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借刀杀人不成,连刀都毁了,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
他定定地看着那卓先生,一字一句道:“这倭寇,须得由本王来打败!本王不希望有人抢了本王的风头,卓先生可明白?”
那卓先生自打进来之后,一直都是谈笑自若,此时被楚王这么一看,一,竟是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讪讪地应道:“老鸦渡之事,不过是个意外,人也没想到那龙造寺秋虎会这般不堪一击,这一次人定会心的了,楚王只管安心,在此整军备马,静候人佳音便是!”
楚王听了,也不话,只是继续定定地看着对方。
卓先生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又道:“这位钦差大人虽然貌似有些手段,不过想来是年纪太轻,而且没有领兵的经验,他在郯城那边,虽然看似弄的有声有色,不过从咱们藏在城中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看,也不过是如此而已!殿下可知道,他这一次在郯城那边,招了多少人马?”
楚王见卓先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也起了好奇之心,于是便道:“不是那昏君让他编练五千新军出来么,怎么,难道他敢私自多招不成?这可欺君大罪!”
卓先生摇头道:“殿下却是多虑了,这位钦差大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什么兵贵精不贵多,非但没有多招,反而还少招了,诺大的郯城,他只招了一千多人而已!若不是后来他夺了吴明华的兵权,人都不知道他凭着这一千多人,在徐州这边能干些什么!也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老鸦渡一战的侥幸取胜,真把倭人当成了可以任他揉捏的软柿子!”
楚王闻言也是大奇:“他才招了一千多人?”
“正是如此!”
卓先生如是应道,然后又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大致上了一遍,然后又道:“他如此招兵,固然能招得许多豪勇之士,然则如今这徐州地面上,倭人何止成千上万?他想以这一千多人,再加上吴明华手下的那些个酒囊饭袋来扫平这些倭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须知这猛虎也架不住群狼,这位钦差大人,野心不,可却有些想当然了!”
楚王听了之后,却是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道:“既然如此,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此人惯会收买民心,能早些除掉他,总是好的!你去安排吧,越快动手越好,就让他和倭人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本王出面收拾残局,则大事可定!”
卓先生头道:“正当如此!”
从楚王那边离开,卓先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装,你就使劲地装,这时候才来紧张别人收买人心,扶不上墙的烂泥,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声地嘀咕着,卓先生怨气冲天:“若不是殿下要我辅佐于你,卓某何须在这里受你这冤枉气?老鸦渡之败,是那龙造寺秋虎不争气,所以才成就了常浩,关我何事,却来迁怒于我!真以为你亲手灭了倭寇徐州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也不看看平日里你都做的是什么事?也不想想临时抱佛脚有用的话,平时还有人愿意去烧香么?真个是天真!”
骂骂咧咧了好一通,似是顺了心中的这口气,卓先生这才又冷静下来,他取出适才洛阳那边用讯鹰送来的那信笺,眉头微皱:“殿下那边为何如此之急?难道是担心那常浩真在徐州这边站稳了脚跟,生出什么变故来?”
想了一会,他忽然又醒悟了过来:“不对,不对,这常浩就算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就将徐州的局面完全扭转过来,殿下不可能因此而急着对付他,这么来,是殿下在洛阳那边有了新的动作,想让楚王这边提前发动,好转移那昏君的注意力?”
在屋内来回转了几圈,卓先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殿下之所以不和我,定然是因为这等事情不想让楚王那草包知道的太多,免得生出什么意外来!”
“只是这么一来,我这边的布局却是有些仓促了,那些倭人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过上次龙造寺秋虎在老鸦渡那边丢了命,其他的倭人想必会觉得大大丢了倭国的面子,要动他们,倒也不难,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行动!”
想到这里,卓先生有些头痛起来:“这些倭人也是个麻烦,明明都是一伙的,相互间却是勾心斗角得厉害,要让他们联合起来行动,还真是不容易,看来只能是以利诱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