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无半句虚言!”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就差指天划地了。
常浩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松开了刀柄,双手抱拳,歉然道:“适才唐突,还望王大人莫怪,实在是在下和这香教,有些过节,适才骤然见到此物,还以为是这些邪教中人又寻上了门来,这才紧张!”
“啊?”王景见常浩终于松开了刀柄,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正想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忽又听常浩说和香教有过节,顿时又是一惊:“常公子,此话怎讲?那香教如何招惹了公子?”
常浩想了想,便将自己曾在路上遭人劫杀一事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有提及宇文烈。
“竟有此等事,难怪公子一见这玉佛,面如临大敌!”
听完常浩的诉说,王景苦笑连连,又有些疑惑:“就是不知道,那些邪教中人,为何会于半途中截杀公子?”
常浩亦是苦笑:“我至今仍是稀里糊涂,不知道何时曾招惹过他们!”
又问道:“适才王大人曾言,这玉佛,是自那王永身上得来?”
提起这事,王景精神一振:“可不正是从他身上得来!”
说着王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白日间王景着人捉拿常五爷,不料却遭到常五爷的激烈反抗,双方正激斗间,常家家主常义和一众常家宿老赶到,出手助王景派出的人马擒住了常五爷。
这件事在常义等人看来,是他们为了保全常家,不得已为之的壮士断腕,大义灭亲,但在常五爷看来,却是**裸地过河拆桥兼且还落井下石。
常五爷本就是一个性子偏激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常三爷结怨如此之深,直恨不得能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这一次他先是经历了丧孙之痛,又被常义等人如此对待,更是钻了牛角尖,愤恨欲狂。
然后在怒火的驱使之下,常五爷主动求见王景,并供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常家和香教有染!双方暗中勾结,意欲图谋不轨!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王景当时便大惊失色。
要知道,常家自从末代平西王起兵欲助前晋王登基,结果事败被废之后,就一直是永和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年的事情,虽说看着是末代平西王一力为之,但谁能肯定,这不是常家集体意志的一种体现?
更可怕的是,常家的底蕴实在太深,常无敌一代奇人,惊才绝艳,不但在武之一道上出神入化,独自创出霸王诀和霸王棍法这样的惊世绝技出来,在谋略兵法上,亦有鬼神莫测之能,不然的话,当年常无敌也不可能成为太祖手下第一名将,东征西讨,无往不利了。
常无敌死后,这些宝贵的遗产,自然是被他的后人一代代地传了下来,所以常家不但以武艺称雄,更以兵法谋略见长,代有人才出现,或是精通于练兵,或是精通于战阵,不一而足。
哪怕到了永和帝这一朝时,常家亦是人才辈出,旁的不说,单是那末代平西王,就是当时的一位用兵大家,当年若非他于半途中突然暴毙,真让他领兵到了洛阳城下,只怕现在的大汉朝也没永和帝什么事了。
所以永和帝登基之后,对常家一直心怀忌惮,唯恐什么时候常家又再次闹出同样的事情来。
书生造反,固然十年不成,可若是常家这样精通兵法谋略的庞大家族造反,就十分恐怖了!
所以永和帝这些年来对常家的打压,可说是不遗余力,更是设法将常家人自军中朝中尽数赶走,怕的,就是常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气候。
这也是永和帝为什么对常威父子心怀不满甚至忌恨的原因所在,因为若不是他们父子的功劳,永和帝就可以将常家尽数打为乱党,一网成擒了,可被他们这么一掺和,加上常家那边拼命撇清,说谋逆之事尽是末代平西王个人所为,和常家无关,才刚刚登基需要收买人心的永和帝却是不好下手了。
之后常家一直谨言慎行,永和帝坐稳皇位之后,几次想要收拾常家,都是找不到半点借口,当年末代平西王的事情又已有了定论,他也不能自打嘴巴推翻自己当年的决定,束手无策之下,永和帝对常家更是忌惮莫名,不停地寻着各种由头进行打压。
而天水郡太守,也就成了永和帝打压常家的急先锋。
王景身为现任的天水郡太守,听得常家竟然真有反意,哪里能不大惊失色?
更不要说,常家竟然还和造反专业户香教有了勾结。
香教当年以“香传天下,佛主救世”为口号,合四方教众数百万人,于六州之地,同时揭起反旗,声势极为浩大,一度打得各地官军无还手之力,鼎盛之时,香教坐拥五州之地,官军闻风丧胆,不敢与之战,几乎动摇了宁氏皇族在大汉朝的统治地位。
之后香教事败,胆战心惊的宁氏皇族对香教展开了不遗余力的追剿,杀得各地是血流成河,更是派出了潜龙内卫,一举拿下了香教的教主,送到东都砍了脑袋,原本以为可以就此斩草除根了,没成想数年之前,又有人发现香教中人在凉州暗中传教,顿时满朝震动,一路追查下去,这才发现香教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王景正是在那个时候到任天水郡太守的,自然明白香教对于大汉朝,对于永和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忽然发现香教历经上次的沉重打击之后,竟然仍在凉州活动,甚至还和常家有了勾结,自然是惊恐万分。
这件事若是处理得不好,自己不要说升官发财了,就算有十个脑袋那也是不够砍的啊!
但王景也是颇有能力之人,虽然慌张,却没失了冷静,仔细一想后,忽然又发现,祸福相依,这一次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固然是一大劫难,可若是处理得好了,却也是天赐的良机!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常浩的身上!
也因此,他才急急地约了常浩见面,然后又唯恐遮遮掩掩地反而引得常家和香教中人起疑,便光明正大地在广聚轩宴请常浩。
虽说上头有交待,不是万不得己,不要暴露常浩和他们这引起人的关系,可在王景看来,眼下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常家和香教勾结,这是惊天的大事,自然当以此为重!
“那香教原本是先和常家的家主常义取得了联系,不过按那常永所说,香教之所以选择常家合作,似乎意在获取常家祖传的各种绝世武学和平西王当年留下兵书,那常义也是明白人,知晓若是交出了这些东西,那常家在合作中就会变得可有可无,是以坚决不允,香教那边无奈之下,便想设法从其他常家人身上着手,于是又偷偷地瞒着常义和其他常家人暗中联系,常永是常家的长老,所以也成了他们联系的其中一人!”
“这一次常义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常永不忿,又自知难免,这才发了狠,将一切都供了出来,说来也是好笑,常公子你当他白日间为何拼死抵抗?他一来是心伤爱孙之死,又疑心有人害他,是以十分愤怒,昏了头脑,二来也是担心他被拿下之后,随身带着的这个玉佛会被我们搜出来,知晓他与香教的关系!”
听王景将事情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常浩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愕然道:“如此说来,这常永和香教有关系,那常义和其他常家人,却是不晓得?”
王景点了点头,道:“若是他没有欺瞒,当是如此!据他所言,香教和常家人都是私底下联络,不为他人知晓,他能知道常义的事情,还是因为香教为了取信于他,这才告知!”
常浩略一沉吟,又道:“如此说来,大人是希望借在下这常家人的身份,暗中助大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