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经意间同意了,这本身就需要很大的能量。
这也就说明了,常浩背后的人,非同小可。
有这样的一个人物撑腰,那王景对常浩客气一些,也就理所当然了。
看来,有必要详细打探打探常浩这些时日的经历了,他是怎么回复的神智?又有什么样的奇遇,竟能结交上这等人物?
常义心里转着这样那样的心思,终于是有了决定。
“老五这一次,闹得也实在是有些过了,好歹都是同族兄弟,至于如此咄咄相逼么?我前些日子便劝过他,让他收手,没成想他嘴上应着,私底下却还是瞒着我如此作为!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开口,就将事情给定下了性质,错在常五爷,若不是他相逼,事情不至于此。
顺带着,他把自己给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来,撇清了关系。
我劝过老五了,可他不听,还瞒着我又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是不知者不罪啊!
反正现在常五爷被王景派人拿了,其他人也没办法向常王爷求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随他怎么说都行。
那些常家的宿老们听常义这么说,许多人心里都是骂娘,暗道若非得了你的默许甚至是授意,老五敢这么对老三下狠手?
不过想归想,常义这么一说,大家心里也都是明白眼下该怎么做了。
老五已经完了,虽然大家都明白,他是中了常浩的圈套,可他当街对抗郡兵,这本身就是一条大罪,哪怕没有那唆使他人袭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他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
连带着,老五家里肯定也完了,那王景可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一次也许不会针对整个常家,但老五这一支他肯定是会连根拔起的,这样的功劳他不可能错过。
“可惜了那常天!”
有人在心底里感叹,常天可是常家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一的武学天才,便是当年常浩没出意外之前,也能勉强和常浩别一别风头,这些年更是被大家视为常家未来的希望种子,重点培养。
可这一次,他的祖父和兄弟都出了事,他肯定也免不了要受牵连,这是一个很无奈的事实。
而常浩这边,却是另一个模样,大家虽然都吃不准这一次常浩在外边究竟有什么样的奇遇,但很明显,对方找到了不得了的靠山,而且他一回来,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身手,不负往日常家年轻一辈中第一武学天才之名。
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常三爷这一支的重新崛起,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自然分得清哪头轻哪头重,所以哪怕平日里受了常五爷的许多好处,和常五爷交好,这时候也不可能再为常五爷说话了,不然的话,万一传将出去,传到了那王景的耳中,岂不是平白让人得了对付自己的借口?
“家主所言甚是,老五往日间行事,确有许多不对!都是自家兄弟,奈何如此相逼?”
“我等亦曾多次劝阻,奈何他执着于旧怨,一意孤行!实在是……”
“不可因他一时意气用事,坏了常家的清名,说不得咱们这一次,也只能是大义灭亲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纷纷表达了各自的看法,那两个仗义直言的宿老听了,都是暗中连连摇头,心想常家怎么如今都是这般人物主事,真真是让人看不到半分重新崛起的希望!
常义见众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老六老七,你们带人把老五那一支的人全都控制起来,莫要让他们冲动之下,再惹出什么乱子来!特别是那常天,可要盯紧了!”
这是真要下狠手来个壮士断腕,以常五爷这一支数百人口,来换取整个常家的平安了,当然,现在事情并非没有挽回的机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常义觉得自己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一众宿老听常义如此安排,许多人心里都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却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于是被点到名字的两个宿老应了一声,自去行事。
常义随后又道:“老三这些年被老五所逼,日子过得艰难,此前我等为老五所欺瞒,不能尽知真相,如今得知,不能再置之不理,我决意明日一早便去老三家中看看,探望一番,诸位可愿与我同行?”
一众宿老听了,心中又是暗骂,心想你不就是想去和常浩和解么,偏生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好像这些年你真是一点也不知情似的!
不过想是这么想,众宿老嘴里却都是道:“同去同去,自当同去!”
常义想了想,又道:“老三家里当年也颇有些产业,这些年来想必是被老五巧取豪夺了不少,此前是我等不知晓,如今晓得了,这些产业也是要归还到老三名下的!”
他这话一出口,许多人顿时就变了脸色,话说常五爷这些年虽然自个吞了常三爷家不少产业,但为了获得众人的支持,他也没有吃独食,在场的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是从中得了些好处,一些原本是常三爷家的产业,如今就在他们的名下,常义现在这么说,分明就是要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全都给吐出来啊!
这让众人的心里,如何会舒服?
当下就有人想要开口反对,但常义却抢先说道:“这些年大家从中也得了不少好处了,如今若还是霸着不肯归还老三家,万一再惹怒了那浩哥儿……”
那些原本想跳出来反对的人听了,心里顿时一哆嗦,便又缩了回去,不敢作声了。
虽然还不甚明了常浩如今的底细,但他才一回来,就设下套子,当街杀了常海,连常五爷跟着倒了大霉,这等心机手段,想想都让人心寒,哪里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更不要说对方身后还疑似有十分强大的靠山,真要惹了他,万一他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对付自己,事情岂不是要糟?
旁的不说,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和老五是一伙的,以王景的狠辣,自己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啊!
常义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下也是一叹,说起来常五爷敢如此落力打压常三爷家,还都是出于他的授意,这些年他一直暗中谋划着一些事,用钱极多,常三爷和他不是一路的,手上能生钱的产业又多,他便起了心思,正好常五爷也想报复常三爷,两人是一拍即合。
没成想眼看着大事将成,却是出了这么个意外,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好壮士断腕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当常家的议事堂中,常义和众宿老因为常浩惹出的这一番风波而不得不痛下决心之时,常浩却正在冀城城西的广聚轩的一处雅室内赴宴,宴请他的,正是天水郡现任太守王景,两人相谈甚欢。
王景也是所谓的阉党中人,不过他当年走的不是魏源魏公公的路子,而是宫中另一名得势的大太监。
但魏公公号称内宦第一人,在太监的圈子里,那自然也是领头人物,王景走门路的这位大太监,说起来还是得了魏公公的提拔,才有如今的权势,所以对魏公公那也是言听计从的。
前些时候,王景得了那大太监的书信,让他设法关照常浩,并重点言道此人与魏公公关系非同一般,一定要小心伺候着,绝不能出错,不然的话,怒了魏公公,大家都要倒大霉。
不过王景今日之所以这样明目张胆地宴请常浩,倒不是为了巴结常浩,而是因为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常公子,请看这是何物?”
酒至半酣,客气的话也说完了,王太守终于进入了正题,他吩咐手下人到外边看好了门,然后这才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事物,放在了常浩身前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