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人,不过其中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回到洛阳后,被打为奴籍,在此发卖,一些伤重的已然不治身亡,还有一些卖出去又逃亡,结果被买主和官府斩杀,到如今还余下三十多人,可除却这十三人之外,其余都是身上有伤的,买回去就算治好了,也是个残疾,能顶什么用?另外还有五个,虽然都是完好,但却是刺头,之前关在这里,每日破口大骂!”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这几个刺头言语极为不恭,还辱及天子,那卖主唯恐惹来祸事,把他们另行关押,准备过些日子贱价卖到矿上做苦力算数,这些人若是公子买回去,逃了还算不得大事,就怕会替公子惹来滔天大祸啊!”
常浩听了,不由愣住,边上宁飞燕听了,顿时勃然大怒,若不是常浩回过神来及时拦住,她差点又要拔刀伤人。
“我就说了,这些人道德败坏,不当大用,你偏不听!”
宁飞燕被常浩拦住,气呼呼地住了手,可却是好一阵抱怨,常浩苦笑道:“你先别急,我来处理!”
宁飞燕这一闹,囚笼中的武安国等人这才发现随这常公子一起过来的,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武服打扮的女子,再定神一看,包括武安国在内,好几个人都是变了脸色。
“云中郡主?”有人失声惊呼。
当日他们护送魏公公和宁飞燕由洛阳往并州,许多人都曾经见过宁飞燕的模样,更不要说宁飞燕向来特立独行,喜着一身红色武服,与今日一般无二,他们自然是印像深刻。
此时一见宁飞燕现身,他们都是认了出来,自然是大吃一惊。
宁飞燕见被人认出,也不在意,干脆就走到囚笼边上,指着武安国等人骂道:“便是本郡主,如何?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你们护送本郡主和魏公公去并州,你们倒好,大敌当前,你们竟然丢下本郡主和魏公公不顾,自己先溜了!若非本郡主和魏公公福大命大,岂不是要被你们给害死?”
武安国等人被她这一骂,都是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说起来这件事本不该怪他们,当日的情形,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可说到底,他们的任务本就是保护宁飞燕和魏公公,当日弃二人而去虽然说是情有可言,但终究是他们理亏,此时自然是无颜面对宁飞燕的指责。
宁飞燕见武安国等人不敢作声,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理会这些家伙,又对常浩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看中这些家伙,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反正是你要用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瞪了那得知自己身份之后,颇有些不知所措的卖主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到了一边,不再去看武安国等人。
经过这一场波折,武安国等人俱都不再抱着什么念想了,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常浩站在囚笼前沉吟了一会,竟然道:“全部带走我没办法,那几个刺头我是绝对不会要的,我需要人手,但也不想乱收人而给自己招祸,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有伤没伤的,只要诚心自愿地跟我走,我都收了!没伤的自然是以后跟着我办事,有伤的我也可以妥善安置,总会让他们衣食无忧!”
他看了有些愕然的武安国一眼,又看了看囚笼中同样惊讶的其他人,沉声说道:“可是收人归收人,我丑话说在前头,来的人之中若是有谁逃了,或是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来,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要为他偿命!”
武安国愣住了,囚笼中的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绝无可能的事情,竟然又意外地出现了转机。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常公子竟然连他们当中的伤者也肯收留,更明言会妥善安置。
将心比心,换做了他们处在这常公子的立场,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啊!
当下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那武安国想得明白,上前向着常浩深深一礼,道:“公子如此仁义,我等无话可说,一切都依公子所言便是!”
见他答应了,常浩又唤过那卖主,笑道:“胡老板,事情你也都看到了,这价钱方面……”
那胡老板在先前看常浩和上官柔一起来,只当对方是和上官家类似的富家子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想着要把价格抬一抬,把这些日子赔进去的口粮钱给赚一些回来。
可在得知和这常公子一同前来的那个红色武服女子竟然是鼎鼎大名的云中郡主之后,他当即是吓坏了,他能做这一行生意,更能将武安国这些人弄到手中来发卖,身后自然也是颇有些背景的,可他身后的靠山再大,显然也大不过这深得永和帝喜爱的云中郡主。
而且看这云中郡主行事肆无忌惮的样子,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当然更是不敢招惹,便顺水推舟道:“常公子说的什么话,公子如此仁义,连那些伤残的可怜人都肯收留,小人深受感动,斗胆锦上添花一回,这里的十三个人,还是一千三百两银子,其他那些人,便当作添头一起都送于公子,权当小人沾公子的光,也做一回善事,为子孙积点阴德!”
那牙人听了,还想说些什么,常浩却是摆摆手阻止了他,笑道:“便依胡老板所言便是,不过还请胡老板将人送到上官家在城北的别院!”
那胡老板见常浩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小事小事,公子尽管放心!小人定会安排妥当!”
当下那胡老板将武安国放了出来,又使人和他一起去知会关在其他地方的那些同伴,同时又将常浩一行人请到自己在附近的一处宅院中等候消息。
过了一会,武安国回来,报说除了他们十三人之外,还有十五个伤者愿意和他们一起走,总计二十八人。
“公子请放心,这十五人俱都是感激公子恩义,绝不会招惹什么是非,而且其中有六人伤势不重,待恢复之后,仍然提得刀上得马,其余九人,虽然伤势较重,但大好之后,做些寻常活计想来也是可以,绝不会在公子这里做个吃白食的!”
常浩笑道:“如此甚好,你回去告诉他们,勿要以那奴籍身份为念,在我这里,只要肯尽心为我办事,我都不会亏待!”
然后又取出几张银票,递给武安国,道:“虽然胡老板会将你们送过去,但上官家别院并不是我的居所,我也只是借住,你们这副样子登门总是失礼,这些钱你先拿去,让弟兄们都收拾干净了,再换身像样的衣服,剩下来的钱,你先收着,我认识一位神医,到时请他给那些伤了的弟兄诊治一番,然后你便用这些钱替他们抓药,如果不够,再问我拿便是!”
武安国接过银票,一看面额都是百两以上的,顿时又是一阵发愣,不过他也不是个矫情的,待回过神来之后,收了银票,向常浩又是深深一礼,道:“公子放心,小人晓得如何去做了!”
武安国离开之后,常浩使那牙人去和胡老板办理一应手续,自己坐等最后签名画押,魏公公要为他谋那凉州陇西郡西县县尉一职,自然顺手也帮常浩办了户籍,所以常浩如今已经不是黑户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洛阳人,用本名办这些手续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宁飞燕有些担心地向常浩问道:“你怎么给他这许多银两?你就不怕他带着人卷了钱财逃走?或是设法中饱私囊?”
常浩笑道:“他们脸上有印记,出不得城,能逃到哪去?何况我看这人也是知道分寸的,想来不至于此!”
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相信我不会看错这人,便真是看错了也无所谓,如果现在花个几百两就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岂不好过日后被人坑了才去后悔?”
宁飞燕听了,不由得对常浩另眼相看,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还懂一些驭下之术,果然是人不可貌像!”
边上的上官柔听了,眼中也是异彩连连,心想常公子果然不凡,自己却是没有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