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徐爷爷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你听,这样下葬也不做个无名野鬼,等老头子我过去了,也就要小远你来为徐爷爷送终啦!”
“这个是应份的事儿,徐爷爷不用担心。”刘远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除了爷爷去世,刘远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悲伤过。
“徐爷爷俗家名字叫徐震潮,生于民国甲寅年,也就是一九一四年的农历二月初八。十三岁时入青檀真人义山教派学道,二十九岁出师,忝为义山教第十九代掌教。一生无妻、无子,放*荡无形,至老不改。义山教镇教之物有三,一为《义山公录》,一为掌教铜符,一为翻天印子”,静印说着,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铜符,“这就是掌教铜符,小远你代我保管。将来若是我义山有了传承,还望小远能够代我转交。”
“放心吧,徐爷爷。”虽然得静印真传,但刘远却不能成为义山教徒,道家对各教的教徒门规极严,一入教门,终生不得叛教,更不用说身兼几教的身份。所以当初店五爷请刘远喝那无名无份的并头茶,刘远都要琢磨半天,原因在此。
“翻天印子就是这玩意儿”,静印将六枚古钱儿投入玄武盒中,递给刘远,示意他收好。“这是传了整十代的老物事,你可千万也要替我保管好喽。”
“至于《义山公录》,就是我这几年传给你的言说。咱们义山教与你们祝由科一样,不立典籍,所以希望小远你不要破了这个戒,否则徐爷爷就罪莫大焉了。”
第一次见到静印用十分正式的语气同自己讲话,刘远只能够默默地点头,将静印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在心里。
“得了。该说的徐爷爷也都跟你说完了,剩下的,就看小远你自己的决定了。你出去吧,我跟三哥再好好聊聊。”
出了门来,刘远跟常开泰说静印要见他,待常开泰进了屋去,常洋和胡素都围了上来。
“远哥,徐爷爷怎么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胡素拉着少玮问道。
“徐爷爷跟我交代后事了。”刘远摇了摇头,神情甚是萧索。
自己的长辈本来就不多,眼瞅着静印大限将至,常开泰也老态尽显,叫刘远如何不悲。
“老家伙,你这一走,三哥我是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喽!”屋里面,常开泰也不由得长叹一声。
“嗨,我怎么还听出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呢?生的比你晚,死的又比你早,可把你得意着了。不过三哥,说句不好听的,估计老弟在奈何桥上等不了几年,咱哥俩还得接着聚!”
“等去等去!看着小远这一辈儿长起来了,本来我琢磨着心愿就算是足了,结果小远又整来个小少玮,我是立马就舍不得走了啊!说真的,老四比我们三个都幸啊,祝由科一门算是才人辈出了。”老一辈人的爱才之心,真的是当代人所不能理解的,那种对一个好徒弟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亲的心思,现在为人师长的,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了。
“行啦,咱们修道的,有几个子孙满门天伦尽享的,你跟我一样,就知足吧。趁着还有时间,多帮刘远带带徒弟,要是刘远代师传艺给我们义山也找了后,你可不能偏心,光管少玮啊!”
“操,你真当老子是千年王八万年的龟?等到你们义山有后,咱哥俩地底下酒都喝三轮了!”
“你一说酒,我就又馋了。三哥,你那点儿醪糟就给我弄出来,再汆个丸子,咱哥俩好好喝一口儿,成不成?”都这个时候了,静印还不忘贪上一嘴。
“成啊,我去拾掇。”一直舍不得那点儿醪糟的常开泰,这次也没有再奚落静印。
“你们先歇了吧,我再弄个菜,和你们徐爷爷喝一口。”常开泰从房间出来,对几个人说着,然后已转身到厨房去了。
“素素,咱跟家里人说一声,这东南五国游,咱们就不去了。”刘远对胡素说道。
胡素点点头,出门给香港打电话。
“唉,只希望三爷爷能够像他表面一样平静,别因为徐爷爷的事儿再伤了身子。没了徐爷爷,三爷爷的朋友就更少了,这段时间还是在家里多陪陪三爷爷吧,哪都不去了。”刘远心里头想着。
“远哥,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胡素虽然爱胡闹,但大事小情分的极清,出事处人也是外粗内细不露痕迹,这让刘远也很是满意。
“给我吧三爷爷。”见常开泰端着一小盆酒酿丸子,刘远上前接了过来。
敲开门,只见静印端坐在床上,面露微笑,双眼紧阖。
徐震潮,也就是又懒、又馋、又好色的静印道士,于二零零七年四月十三日,证道归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