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末很坚决的回了华山,一如当初离开时那般义无反顾。
他是在江湖纪元6716年的寒冬回去的,那时无数行走匆忙的华山弟子在山门处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西南地区的天气大多是不冷不热,即便是处在最寒冷的立冬,也不过是小雪漫天,阴云遮阳,如此而已。
倘若是在夏季天气稍好的时候,这个时辰正好烈阳当空,可惜已入了冬,天空终日阴沉沉的,有些压抑。幸好此时正是晌午,虽然阳光穿不过那样浓厚的云层,但光线尚还算好,只是被这铺天盖地散漫洒下的小雪一遮,人的视线就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银装素裹的,倒也不至于惹人讨厌,不带丝毫感情的雪白颜色做了背景,那些个活跃于冰雪世界里的五颜六色的人儿们被这素白一衬,忽而就多出了几分生气。
看上去有了生气,各自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差,心情好了,做事情也似乎更有劲儿了。
华山的门人们,每日忙忙碌碌,却都不显得麻木或是低落,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干劲十足,甚至连行走时的度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快了不少。
倘若从高空俯视,华山这一片地界里,随处可见就好像蚂蚁一般的素青色人影,俨然成了无数青色的溪流,这些溪流汇集到华山山门处,流了进去或者淌了出来,一幅欣欣向荣的场景。
一片素青色之中倏然窜进一抹猩红色,会是怎样的景象?
就像蚁群炸开了锅。青与红,莫要说相容,即便是拿白色隔开了也会让人觉得甚是刺眼。没有人会忽视掉那样招摇无忌的颜色对比,在这个青色与白色包裹着的世界里。
太招摇的后果就是,那抹形单影只的猩红色,很快被厚得像天上的云一般的青色死死围在了中间,中间被刻意空出了一个半径十丈的圆形雪白。
用一个很俗的形容,那抹猩红好像臭味散极远的腐肉,挑逗了方圆不知多少公里的所有苍蝇的神经。那些身着青衫或是青色长袍的华山门人还在不断地朝猩红色的所在地聚集过来,尽管后面赶来的人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仰着头尽量向里看,即便是抓住了一丝红色也感到很是满足。
已经有多久没有华山叛徒踏入华山的地界了?
自打“天下解禁”之后,门派的规矩严谨了许多,那原本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叛门,突然变成了很是刺眼的一件事。
所以在这一片白皑皑混合着天青色的世界里,忽然多了一个在所有华山弟子眼里都是猩红色的名字的时候,震惊了这片天地里的所有人。
那猩红色的两个字悬浮在一个青年的头上,不大也不小,正正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看清楚。这样的嚣张跋扈,这样的目空一切。
所有能看清楚那青年模样的华山门徒,却都没有动手,他们只是以旁人看不懂的复杂眼神投向他,或许有些愤怒,有些疑惑,有些不屑。
那青年极为淡然,好似看淡了天下沧桑,他就如他头顶上那两个猩红汉字一样,于淡定中渗透出一股子傲视天下的味道。
他的眼只看向前方,前方有徐徐飘落的漫天小雨,有拥挤着嗡嗡嘶乱着的人群,他的目光却从不曾停留在这些事物上,而是跨过了它们,投向了前面更远的地方,那巍峨奇山的山脚处的青石大门,或是藏于其中的古朴大殿群。
他的眼中没有皑皑小雪,没有拥挤的人群,这些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所以他向前走的度从没有变过,一步步不急不缓,踏的很是稳当坚定。
他身上穿着一身与围了一圈的人群相同的青衫,那青色长衫许是因为主人常年清洗,比旁边人的更破旧些,青色也不知要淡下去多少,袖角领边依旧还有一圈儿紫边,这是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穿全民解禁之前的华山派服?
摆明了要脱离末世联盟的华山派,早在各方各面做了改变,派服就是代表。原本袖角领边的那一圈儿紫边在新派服里被取消了,还原成了数千年前华山纯青色长衫。无数个华山高层们绞尽脑汁改变了的小细节,正在暗示引导着华山门下的所有人,他们是一个独立的自主的门派。
就好像是青年头顶上的猩红名字一样,那溜着紫边的青衫放在华山弟子眼中,也是极为刺眼让他们不舒服的东西,这不是和高层唱反调么,好像在暗暗打击着讽刺着鄙视着他们为门派独立所作的一切努力。
外面的人看着那猩红的名字愣愣呆,里面的人看着面色清淡的青年反应各异,认识青年的人大多神色复杂戒备却不主动攻击,不认识他的人根本挤不进内圈。
这是个极诡异的场景,数以万千计的青色人群随着中间的红色朝着华山山门徐徐移动,没有激烈打斗,没有人大声喧哗或者斥责,只有嗡嗡的低声讨论。
人人都有好奇心,只是多少不同罢了,小三就是好奇心过剩的那一种,那悬浮在人群最正中的猩红色名字像是一只猫爪,不轻不重也不停地挠着他的心窝,搅得他不得安生。
全民解禁之后才加入华山的他刚才本来要去打学点的,可惜路上一听人吆喝,哪里还想得起学点归零的窘迫,撒了欢的朝事地奔来,远远见到那猩红名字还不知是何事物,寻了个圈外的师兄问了一问,才知道那是个门派叛徒,所以名字在华山弟子眼中猩红若血。
初入江湖的人本就抱着一腔冷不下去的热血,小三加入华山不过一年的时间,被门派洗脑倒很是彻底,门派荣誉的重要性几乎越了他的性命,所以在听到居然有华山叛徒出现在华山地界里,已是义愤填膺,将自己尚未学习到高级华山武学的事实眨眼间抛到脑后,右手紧握华山粗制松花剑,一股脑儿地向里钻去,一心只想手刃这张狂的门派叛徒。
也亏得他人生的瘦小,十七八岁的年纪仍旧像猴子一般,真被他从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钻出一条道来,刚刚看到那叛徒的正面,他楞了一下。
青年一身洗得泛白的青衫,那款式倒是华山所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袖角领边都有一道刺目的紫色边纹,长得剑眉鱼眼,甚是俊朗,颌下无须,看上去年岁大不了他多少。最怪的是手中腰间背上都没有剑,好似脱离了华山就再不用剑了一样。
小三刚挤进来的时候青年正好朝前跨了一步,似乎一阵柔劲朝前推了一下,小三不由得随着青年的步伐朝后退了一步,与青年之间的距离仍旧是十丈。
自觉被拂了脸面的小三不禁心中羞恼,再一看周围所有同门均是随他一起后退一步,却无人上前清扫门户,那恼怒之意更甚,轻喝一声手力微运,便要拔剑刺去。
他这一剑却是怎也刺不出的,斜地里倏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稳稳握住的他躁动的手与剑。那手虽娟秀苍白如女子,却稳固如磐石,任小三如何使劲运功,依旧挣脱不出。
“不可。”
小三循着低喝的地方看去,只见正是带他打点的师兄梦明伸手制止了他,他不由得怒喝道:“师兄你这是何意?难道任这叛徒跨入山门?即便是他武功再强,我也要挡他一挡,莫叫他小瞧了我华山!”
梦明冷冷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且不说你武学与他差距多少,你又可知他是何人?”
“管他是何人!”小三眼中怒火狂冒,“我只知他是我们华山的叛徒!”
“他是掌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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